吕董事拍手叫好。
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吕董事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记额头:“瞧我这记性!刚在楼下我听说,嘉树被那个前丈母娘打了一巴掌,然后视网膜又脱落了?!”
朱奥颔首默认。
吕董事啧啧啧好几声,面露沉重,为集团的将来感到发愁:“嘉树这老毛病也是让人担心,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次住院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集团这么大一摊子,总不能群龙无首吧?”
指尖在沙发皮面上打圈,朱奥薄唇轻抿,静静地注视着他。
吕董事立刻意识到这是在等他表态,当即一拍大腿:“小朱,我这边先表个态,你的能力我个人是非常赏识的,现在出了这么大乱子,由你这个最了解情况、最忠于集团的二把手来主持全局,我啊举双手赞成至于董事会那边,我会去沟通。”
正值中午,明晃晃的阳光倾泻入内,染黄洁白如镜的瓷砖地面。
年龄相差三十余岁的两人相谈甚欢,从天南聊到地北。吕董不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眼角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苍蝇。
若不是助理前来提醒吕董晚间另有宴请,两人能海聊到天黑。走时,朱奥将吕董送到门口,吕董仰起脖子,凑到朱奥耳边,说了句:“朱总,这招声东击西,高明。”
*
吕董事脸上堆着的圆滑笑容在走出朱奥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和几许嘲讽。
他的助理无声地跟在身后。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两人走进去,吕董事按了地下车库的楼层。
梯门闭合,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履带运行嗡嗡声。
吕董事看着锃亮的梯门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忽然嗤笑一声:“小刘啊,你说,这人心啊,是不是最有趣的东西?”
助理跟了吕董事有十年,知道他想听什么,谨慎地回答:“是,尤其是朱总这样的聪明人,心思确实难测。”
“难测?”吕董事摇摇头,“我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朱奥这小子这心黑啊。”
助理表现出疑惑不解。
吕董事斜睨一眼,点拨道“这还看不明白?他今天这出戏叫作“一石二鸟”,第一幕:挨顿打给我们这些本就对陈嘉树颇有微词的人看,是想让我们趁机表个态;第二幕:他是要让全集团的人都瞧瞧,他们那位重情重义的陈董,是怎么对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下死手的,连自己人都反了,岂不是更证明陈嘉树已经众叛亲离,不配其位了?”
助理还在思索,吕董事长长叹一口气,捻搓着手指,思忖片刻:“不过,陈嘉树在集团就是‘一言堂’,想把他弄走,还是有点难度”
助理盯着梯门发了会儿呆。
吕董事口中的有点难度是因为陈嘉树在集团有绝对控股权,去年张总走后,陈嘉树回购了他所有股份,现在陈嘉树手里的股份更是达到了70%。
“或许可以引入外部资本?”助理低眉顺目地说。
在股权结构中,话语权取决于持股比例。想要稀释掉陈嘉树的股份,需要新资本足够的强大。虽说同时还会稀释他们所有人的股份,但是只要合力一举将陈嘉树的股权稀释到50%以下,就可以打破他的‘一言堂’。
屏幕上数字已下降到十五层,吕董事望着那里,笑了声:“外部资本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朱奥这小子怎么做?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奥对了,”吕董事垂下干扁*的眼皮:“半个月前你不是跟我说,在楼下大堂看见陈嘉树牵着一个小男孩?”
助理立刻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么回事。陈董当时牵着那个小男孩,那孩子看着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和陈董很像。一点都不认生,还好奇地四处看,非常可爱。”
吕董事点点头,慢悠悠地说:“我后来也听说了点风声。那孩子,是陈嘉树的儿子。”
助理机灵地靠近吕董事的耳朵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