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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朝他脆弱的头颅砸去,撞击他的头骨和面颊。

可沈极昭被砸得头破血流,一如既往地淡然处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哪里在笑?

眨眼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回荡着清脆又闷重的声音,那是来自不同部位被砸击的声音,包着骨头的被砸声沉闷,暴露骨头的被砸声清脆。

叮铃当啷,回响碰撞……

百姓的眼神越发恶狠:

“开始吧!杀了他,我们的亲人就能往生,我们就能重生!”

“啪啦啪啦!哐当哐当!”

姜水芙才入京,一踏进城门这副万民暴怒、要打要杀的模样就猝不及防地强硬闯入她的双眼。

因为沈极昭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她一眼能够看到人群之上,高台之中,浑身伤痕累累、筋骨俱断的男人。

男人被绑了起来,五花大绑,四马攒蹄,绳索围绕包裹了他的全身,从下到上,从不断有血迹滴落、满是腐臭气息的颤栗双腿绑到削瘦清癯、只剩骨头的腰身胸膛,再到黑筋缠绕凸跳的脖颈。

无一处幸免。

而他的头颅,已经没了力气,垂了又垂,耷拉在胸前。

乌黑的发丝悉数散落,遮住他的面孔,遮住他的双眼,连带着也遮住了他的黑色筋脉,密密麻麻、可怖可惧的蛊毒证明。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血窟窿乞儿,就算是生他养他的皇后看到这一幕都要思索一会。

这个人,不,这个破碎残损的行尸走肉,怎么会是曾经的天之骄子沈极昭?

尽管如此,姜水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认得他随意阖上双眸、颤动的眼皮;认得掩藏在光影之下他那优越挺翘的鼻头;认得他紧抿的薄唇,那淡漠到极少有笑意的薄唇。

因为这些都是她日日夜夜临摹过的,是她躲在被子里悄悄望着而傻笑的源头,是她趁他睡着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点的吸引力。

她很熟悉,熟悉到只一点残影,就能认出他。

百姓们的杀意越来越翻涌,沈极昭四周都是木柴,身上更是绑了粗壮干木,只要一点火,木柴就会迅速燃烧爆裂,升起熊熊大火,火势瞬间就会将他吞噬,将他淹没。

眼看着他们就要有动作,纷纷靠近沈极昭,手里的火把就要燃起来,姜

水芙立即冲上前去,拉开重重凶狠吃人的人群,扯开层层势在必得杀死他的围堵。

人太多了,人山人海,高墙挡在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到沈极昭了,看不到他此时是否安全,只是,她的脚步顿了下,她听到了,她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了。

很轻,很浅。

但她还是听到了,人潮鼎沸之中,她的耳边,就只有他的声音。

她此刻离他不过几尺,可却犹如天边之遥,怎么伸手都触碰不到。

见状,姜水芙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袖箭往天上一射,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炸出来,威慑他们:

“住手!”

百姓果真被唬住了,往着天上射出的那一箭,直冲云霄,又迅速落地,射向他们,箭尖锋利,带着极大的冲力回旋着射来,他们见状十分统一地散开,生怕被射死。

所以,留出来一条小道。

刹那之间,高台之下,他近身之内,就只有姜水芙一个人。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他。

而她,能清晰地看到他。

看到他的身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来不及欣喜,却又眼眸一转,看到他颓废的面孔、残破腐烂的身躯,看到他的肉正在被秃鹫叼食,被蝇蚋叮咬,一块又一块。

他的肩膀瞬间被啄去一片,血肉被撕去之后,一旁的蝇蚋立即飞了上去,叮、舔、咬、扯,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咬蚀还不够,还要在他的血肉里产卵孵化。

而秃鹫还不罢手,继续去叼啄他的胳膊、大腿,看样子是习以为常,吃惯了。

因为沈极昭毫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