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非茫然抬头,看着县令,又看了看那“幻影”。
噢——
不是幻觉。
猛地一下,她心脏骤停。
那双深红的瞳孔微不可见地震了震。
女人含笑看着她,南知非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丢人,心头臊得慌。
刚想挪开视线,师尊却又正色朝她偷偷摆了摆手,眨巴两下眼睛,张口无声说了什么。
南知非一愣,连忙仔细盯着女人的口型不敢走神,认真分析,竭力理解。
一字字读清后,发现她说的是——
“好巧哦。”
巧什么巧啊!
现在是寒暄的时候吗!
落得这幅境地,不说十之八九,那是十成十是这女人的功劳!
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难得有些欲哭无泪。
但捆仙索上的禁言咒把她的嘴也堵上了,半个冤字都喊不出来。
此时衙役也悄悄提醒道:“大人,是不是该先把捆仙索撤了,她才能说话……?”
知县一捋胡子,略显尴尬:“来人,撤捆仙索。”
随后又补了一句:“我警告你别妄想逃跑,也别想着反抗,有仙尊坐镇,你最好老实认罪,还能从轻发落!”
南知非现在根本不想跑,她只想死。
衙役们上前七手八脚卸了法宝后,终是重回自由之身,县令又问了一遍她的名字。
南知非叹了口气,准备老实回答,却不知为何依旧发不了声。
但她没多想,只当是这群衙役不会用捆仙索,不知如何撤除禁言咒。
“很好,不说话是吧。”
县令那宽窄的眼眯成了缝隙,扭头问司若尘:“司道长,您看此人是您门下弟子吗?”
南知非也眼巴巴望着她,希望她赶紧替自己澄清一下。
谁知司若尘看了两眼,便别开视线,缓缓摇了下头,道:“不认得,从来没见过。”
县令登时眼睛都亮了,“那这么说,此人是个骗子无疑了!”
司若尘也有些心虚,手里偷偷控着南知非身上的禁言诀不解,面上低头喝茶,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敢抬头。
为了这金元宝顺利到手,不得不让徒儿委屈一下了。
不然没了嫌犯,便无需她出手,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至于徒儿,大不了事后再补偿她点什么……
这股心虚促使着她始终不敢正眼看南知非,但心中却知道,这人现在大致是什么表情。
无外乎就是惊疑、愤怒。
她揣摩了一番,才偷偷瞥了眼正堂中央的人。
那人静静站立着,往常平静如冰川的小脸果真不再安宁。
却不是她揣测的惊恐,也看不出多少愤怒,眉毛微微下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反而是……委屈居多。
司若尘诧异地轻挑了下眉,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徒弟这幅表情。
明明以往干的坑蒙拐骗之事也不少,但每次这人也就叹几口气,便如扫尘一般揭了过去,怎么今日……
正思忖着,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乍然,硬生生将她思绪扯回。
依照流程,本应再证实犯人罪名,再依法判罚。
但他杖着身边有仙尊撑腰,便径直越过了后头的步骤,狭促的眼睛用力瞪开,做出威严的表情,直接下了罪令。
“依照大元律法,行诈骗行为,当三倍赔偿诈骗所得金额!”
这倒无关紧要,司若尘记得好像拢共也没挣多少。
“情节严重者,当市杖刑六十!以慑众人!”
司若尘抚着下巴的手一顿,干咳两声,试图打断。
“其实本座认为,此人情节倒也没有那么……”
“冒充太衍门门生,此条虽不在我大元律法之中,却是本官给司掌门的交代,罪加一等!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怎么就斩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