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是一定罢,我不知道。”
“文姊姊的事……我大概听洗砚伯伯说过了。”
“洗砚伯伯和阿竹阿柏两位姨妈,还有宋伯对我们很好。”
“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
……
“洗砚伯伯并没有回上都,两位姨妈成亲后又回来文家为我帮手。”
“做生意好难,不过我还应付得来。”
“对了,做生意的本钱是洗砚伯伯给我的,说是当初凛生哥哥的兄嫂送给姊姊你的。”
“如今给了我,我一定好好经营。”
……
“我出来分府别住了,宋宅很好,阿沅哥哥也很会当家,但是我想另开一处文府。”
“因为这样,江阳就有姓文的人家啦。”
“闻彦姿这个骗子竟然说江阳没有姓文的人家,明明从你我开始就有啦。”
“文姊姊若是回来,也不会找不着路了。”
……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文姊姊。”
“文姊姊……还会回来吗?”
……
“今日我成亲了,洗砚伯伯和两位姨妈做我的长辈。”
“我很开心她们能来,但是敬茶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要是文姊姊和宋哥哥在……就好了。”
……
“两位姨妈家都添了丁,请我去参加洗三礼,我要带点什么好呢?”
“家中如今珍宝无数、钱财更多,但是想来想去,不若我将那把算盘带去罢?”
“文姊姊,近日洗砚伯伯忽生白发、感慨颇多,他说他老了,叫你赶紧回来。”
……
“我发现小枝如我预想般,与旁人不同。”
“我一面欣喜于这些信件也许真有与文姊姊你见面的那天,一面也为小枝感到担心,她能接受自己的不寻常吗?”
……
“文姊姊,回来罢。”
“就算事情没做完,那又怎么样呢?”
“回来罢。”
最后几句的字迹已不似先前那般稳健,似乎随着执笔之人的颤动能窥见其衰老的痕迹。
文玉小心翼翼地捧着信纸,生恐惊着字里行间的温柔与守候。
她能想象到小小的文珠趴在桌上的样子,也能描摹出成人后的文掌柜干练的模样,甚至可以勾勒出白发苍苍却风华不减的文老夫人的派头……
思及此处,文玉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陈知枝,心里却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或许,她只是太过震撼,才致使自己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地动山摇。
“知枝……”
山海平,人世易。
阿珠的一生尚有始终,知枝的等待却没有穷尽。
在她为阿珠流泪的同时,知枝在想些什么呢?
“姑、姑姑……”
双唇蠕动着,陈知枝很是艰难地开口。
可尽管她再如何克制自己,却还是在下一刻难易自抑地哭出声来。
自她在溶洞中再遇姑姑,她一直都沉浸在相逢的喜悦当中,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让她来不及思考——
这份喜悦究竟是见到姑姑的喜悦,还是故人之托终于可以达成的……解脱。
她太久没有这样毫不遮掩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了。
最开始有爹爹可以依靠,有娘亲可以倚仗,又有阿珠阿沅作玩伴,她大可随心而活、哭笑由我。
可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万事从容、顶天立地的阿沅哥哥无法直面衰老,她也开始将一直被她当做姐姐的阿珠视为需要呵护的小辈,爹爹的逝去,娘亲的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挡地生发着,只有她被留在原地——
她答应阿珠要在江阳等姑姑回来,要将这些信件交给姑姑,要照拂文宋两家的小辈,要……
桩桩件件,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