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宋凛生半边身子陷在阴影当中,却不难瞧出其身姿挺拔、清俊飘逸,就如同从前无数次站在观梧院的垂花拱门之下,等着文玉迈步跟上。
而这一次,文玉也像当时那般,自然而然便抬脚往前——
“别过去!他不是——”郁昶抬袖拦在文玉身前,当即出声阻道。
可不待郁昶话音落地,甚至不待他说完,只见文玉身似蝴蝶般飞去,扬起的发丝自他身前划过,唯余香气满手。
文玉不顾阻拦地便只身冲上前去,直到在宋凛生面前站定,她未有一丝犹豫。
宋凛生笑眼盈盈,对文玉相对而立,他微微俯下身,垂眸深深地与她对视着。
眉似远山,眼如清潭。
不论过了多少年,宋凛生仍似山涧淌出的一泓泉水,如生于峭壁缝隙里的一株雪松。
坚实、沉默、芬芳、柔和。
文玉紧紧抿住嘴唇,这样好的相逢时候,她不想自己露出一丝的伤悲来。
那样,宋凛生又该着急了。
一番凝望之后,文玉抬袖将飘拂到宋凛生身前的缎带拨正,而后反复打量着他脂玉般的面庞。
还是同从前一样好看,只是似乎更清瘦了些?
可是很快,文玉便发现宋凛生温和之下蕴藏着三两分显而易见的焦急。
他的视线一面万分不舍、千般眷恋地描摹着文玉的眼眉,一面又忍不住四下扫过,仓惶间不知在寻些什么东西。
“宋凛生,你在找什么?”
文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周遭不过是些再平凡不过是青砖,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一阵无果的搜寻之下,宋凛生抬眸定定地望着文玉,茫然失落地答道:“洞箫,小玉,我的洞箫。”
那声音又低又轻,就好似一片漂浮的云,与他从前无数次的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不同,宋凛生此刻带上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文玉惊讶于他的转变,稍显迟钝地重复道:“洞箫……”
“对,洞箫。”宋凛生肯定地颔首,几乎染上哭腔,“你送我的洞箫。”
文玉一怔,当即明白过来——
是当日过女儿节,在灯会上她送给宋凛生的那管紫竹箫。
宋凛生匆匆将两侧的地面扫过,就连砖缝也不曾放过,可仍旧一无所获。
“洞箫不见了,我找不到了。”
“我帮你找,我帮你找好不好。”
文玉顺着宋凛生走过的路一面仔细查看着,一面小心护着他,她来不及多想其他的,更无暇顾及旁人,只紧紧跟在宋凛生身侧。
这一幕落在郁昶眼中,却是令他沉默万分。
他不相信,文玉对此处的诡异丝毫未曾察觉,可是她却……
这是为何?究竟……为何?
不远处的宋濯见状,顾不上任何惊讶,当即便反应过来,转身朝着墓室一侧陈列着各式各样陪葬品的箱笼中翻找起来。
陵园当中的藏品每一件都曾记录在册,由宋宅的当家人整理保管。
少时还是兄长当家,他曾陪着兄长抄录过藏品名册,其中就有这么一件紫竹洞箫。
若无意外,应该在墓穴内才对。
“小濯。”文衡跟过来一起帮忙,却并不见什么洞箫,“你那边如何?”
宋濯的动作渐渐停下,无声地看了文衡一眼。
闻良意尚未放弃,一件一件地清点着,“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会,那管紫竹箫定然在藏品中的。”宋濯不需犹豫,当即反驳道。
兄长办事不会出错,而他的记忆更不会骗人。
文玉跟随着宋凛生的步伐,在墓室中走了个来回。
更多的时候,她顾不上寻找洞箫,倒是专注地看着宋凛生的身影出神。
他应当……找过很多次了罢?
在没有她帮忙的时候,一个人找来找去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