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看着那处早已无香樟木影的地面。
他不知做下这个决定是否会后悔,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应允那人。
这样的托付交予他,岂不是为难于他?
郁昶闭了闭目,即便隔着层叠衣料,他却也能感觉到文玉小臂上淡淡的温热,不同于他周身鳞甲带来的坚硬,文玉的肌肤很是柔软、也更为鲜活。
他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些、再紧些,似乎生怕稍一放手,文玉便会如同这院中的香樟木一般消失不见。
香樟木的去处,他尚且知晓。
可若真有那一日,他又该去何地寻文玉呢?
文玉奇怪地看着郁昶,而后亦垂眸盯着空落落的地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文玉。”郁昶拉着她的手臂,与她正面相对。
他很想自私一些,但如果这样能令她快活一点的话。
文玉仰面,虽有些茫然,却仍是认真地答道:“郁昶……”
郁昶一手仍握着文玉,另一手抬起轻轻拂去落在她肩头的雪花。
只要她快活,他也会高兴的。
思及此处,郁昶似乎终于接受一般闭了闭目,毕竟他费尽全力要说服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一道白芒闪过,他二人身侧的忽然出现两口箱笼,正不偏不倚地落在方才所说原本那香樟木的生长之地。
文玉略一偏头,便能将其尽收眼底。
可她尚未明白过来,郁昶要给她看的东西……难不成就是这两口箱笼么?
“这是……”文玉收回视线,莫名其妙地看向郁昶。
“当日我回来的时候。”
郁昶眸色一暗,他当初不该离开江阳,或许他不走,后头的许多事便不会发生。
“宋凛生已然身死,而你……亦不知所踪。”
此言一出,文玉面色凝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整个人谨慎严肃起来。
“遍寻宋宅,也只剩下洗砚几个。”
他说的是实话,可往往实话却是最伤人。
郁昶犹豫着,止住了话头,小心地看顾着文玉的神色。
文玉面上并无伤悲,反倒透露出一股麻木,或许是对当时的场面回想过无数次,竟叫她生发出一种类似于防御的机制来。
她略显木讷地看着郁昶,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可后者却并未没有立即接话。
郁昶眉心微拧,他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他不明白。
“后来,洗砚将此物交予我。”郁昶侧身,朝着那两口箱笼对文玉说。
文玉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似乎能够领略,又似乎并不清楚,“这是……”
“秋千架的确是不在了,大约是做了宋凛生的陪葬。”提到他的名字,郁昶的话音仍是有些晦涩难明。
他对宋凛生,并非只有全然的敌意。
如今其身死魂消,又能与他争什么呢?
可是,即便如此,他似乎也做不了所谓的赢家。
“而香樟木。”郁昶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洗砚遵照宋凛生在世之时的交代,将其伐下打了这两口箱子,一直保管着。”
“直至他去世,又将其托付与我。”
郁昶垂目盯着那两口箱笼,似乎又能看见当日鸡皮鹤发、容色苍苍的洗砚。
“你、你与洗砚,一直有来往。”
文玉忽然想起从前,那时候的郁昶还不是郁昶,是……她的阿姊文荇。
洗砚总是追在文荇后头,这也要给荇荇姑娘看看,那也要给荇荇姑娘瞧瞧。
“嗯。”郁昶思忖着,回忆着那些会面的时候,“不算多。”
那段日子,洗砚或许真当他是女子。
只是洗砚不问,他便也从未挑明过,直至最后其生命的末尾,他自洗砚手中接过这两只箱笼之时,仍是以文荇的面貌与其相对。
说了又如何呢?
对于凡人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