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靠近他?”
他又指向天幕上显现出属于蔺云岩的混沌身影:“他陷害你、逼迫你、甚至想要对你下蛊,将你做成只能听命行事,没有思想的傀儡,你对他又恨又怕,即想要他死,又怕真正面对他时,会勾起自己痛苦的回忆。徐前辈,每当我为你治疗时,你的痛苦、你心中的仇恨与恐惧,我都可以感受得到——我明白,你想要将它们埋葬,可是难道不去想,不去理会,那些东西就会消失吗?不!因为它们就像是长在你心里的烂疮!所有人都知道烂疮应该怎么治,要么忍痛将它们彻底挖除,要么就是越烂越深,直到无药可医!”
说到这里,顾鉴竟然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他惋惜的看向徐春风,问他:“为了这样两个人而折磨煎熬自己,徐前辈,您觉得值得吗?”
顾鉴缓缓的道:“在我看来,凡这世上的罪人,都只该得到一种审判,那就是来自于被他们加害的人,为他们所选定的结局。”
顾鉴仰头,望向了思明镜中的天幕,他问徐春风:“徐前辈,你甘心让蔺云岩,死在别人的手里吗?”
既然打蛇要打七寸,那么“劝”人,自然也要往人心坎处的要害上劝。徐春风诚然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但能忍不代表他就不恨。
在他的一生中,自从他拜入了黎华尊者的门下,黎华尊者就在不断地羞辱打压惩罚他,可是黎华尊者是他的师尊,又如此强大,徐春风无法反抗,只能选择忍耐,并且自我宽慰苦中作乐。后来,他又有了师妹和师弟。可他的师妹因为师尊的默许与纵容,一次又一次的排挤陷害他,曾经受他颇多照顾的师弟,也不知为何随着成长的过程心性越来越诡异,总是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造谣污蔑他,然后在师尊处煽风点火,让他受罚,关他禁闭……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徐春风只能将自己的底线降得越来越低,整日里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的活着,但凡能有一个月,他可以不遭斥责,徐春风甚至都能拜谢天地……他一退再退,不过就是为了活下去,可他都已经退让到了这样的地步,最后,却还是只能选择去死。
因为他的忍耐,终于还是到达了极限。
徐春风的胸中满怀怨愤,这样的恨意浓烈深刻到他自己甚至都不曾察觉。也正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深恨,徐春风才可以毫无畏惧的坠入到恶灵之中,成为了它们的一份子。
他所有的恨,所有的愤怒,所有想要疯狂报复的欲望,这些属于他负面的“真面目”,全部都被重生后的徐春风强迫自己克制与淡忘,——他不想要困于过去,他想要迎接未来,想要活成过去的自己求而不得的模样。
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真正见到黎华尊者的时候,不论他此刻已经落魄疯魔到了何种地步,徐春风都觉得不够,他想要黎华尊者能够恢复清醒,因为他要亲口问问他为何如此偏心、为何收他为徒却又鄙视着他……他曾经觉得,道歉也好,忏悔也罢,总归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都不重要了,可等到真的见到了对方,徐春风才不得不承认与接受一个事实:怎么会不重要呢?
他从来、从来都没有释然过。
他做不到。
蔺云岩传播的那些有关他的流言蜚语,直到现在都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宛如一柄凌迟着他的刀,这样的痛苦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麻木了起来,可它们从不曾消失,那些关于他的议论纷纷,好奇揣测,让他成为了昆仑弟子们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所有人都笃信他做了某件事,笃定他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徐春风根本没有做过任何逾距荒唐的事情。
他被迫失声,因为他的辩解无人在意。黎华尊者说他是他的耻辱,是他如白纸般洁身自好人生中的唯一污点。
徐春风永远也忘不了,黎华尊者罚他去面壁时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肮脏不堪的恶心玩意,他似乎是不应该存在的,因为他的存在令人生厌。可徐春风想不明白,他这一生,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他谨小慎微,尽力与人为善,天资修为也不算差,甚至就连背后说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