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吟又将水镜再转了个向,向顾鉴展示被封住穴道后陷入休眠的黎华尊者。黎华尊者此刻依旧被五花大绑, 楚吟解释说:“买办法,他实在是太强了, 本来就距离天仙境只有一步之遥, 又被用来练蛊,陷入了狂暴状态……我虽然已经用针将他全身的穴道都封死了,周围也设置了结界,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楚吟絮絮叨叨, 顾鉴却没有太多的耐心去听, 他直接问道:“烁……北秋怎么了?他是受伤了吗?”
烁星的力量与生俱来, 哪怕他不擅使用法术, 就算是全靠蛮力, 也是战力惊人, 可此刻,他却并没有出现在外界,而是回到了思明镜的秘境内,甚至还枕着徐春风的腿,仿佛睡着了一般, 顾鉴也不是见不得人恩爱,只是放在此刻的情境下,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楚吟回身望了烁星一眼,他和顾鉴解释道:“他倒不是受伤,而是身为妖族,对于气息的敏感程度,本就远胜人族,何况他还是这样等级的大妖。蔺云岩修的那邪术,对于北秋来说,是有害的,即便他只是呆在外面,也会百般不适,痛苦不堪。”
思明镜里的空间虽大,但大家离得都不远,顾鉴与楚吟说话,徐春风和烁星不可能听不见。顾鉴倒不指望烁星听见了如何想,因为他根本就没那些多余的心眼子,现在到底是昏着还是醒着,都要另说。顾鉴抬高了嗓音,索性对徐春风直言道:“徐前辈,蔺云岩修此邪术,屠戮无辜,稍有不慎,恐怕他还要危害苍生!如此危机之时,原来您竟还可以于秘境之中安坐么?”
顾鉴:“诚然,若是神器尘封,秘境之中的人不过就是被锁死在其中,无生无死,所以您不在意这些,我也可以理解。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此方世界犹存,如果连位面最终都崩塌消弭了,难道您还认为,躲在这神器造就的幻境之中,就可以免于一死吗!”
顾鉴说的好似慷慨激昂,徐春风却依旧心平气和,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他道:“顾鉴,你不用激我。你我也不是初相识,各自也该知道彼此是什么脾性,你说的这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徐春风生前就不是情绪激烈之人,如今他与神木的残片融合重生,即便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草木之灵,他真正属于人的七情六欲,正在逐渐的衰退。徐春风起初不愿意接受自己终将变作一个无心之人,可这不是他自己不愿意,就能够抵抗的,与其为此自苦,倒不如索性去接受那一切,——做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不好吗?
世人之所以自困,难道不正是来自于喜怒哀乐悲恐惊吗?
何况,若他真的渴求情感,他不是还可以从烁星的身上体验汲取吗?
至于烁星所带给他的喜怒哀乐,又究竟是真正属于谁的情绪,徐春风已经不在意了。他只知道,他会和烁星永远在一起,从生到死,永不分离。
所以,只要他们还在一起,那么究竟是生还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鉴锐利的道:“可是徐前辈,你还在恨,不是吗?”
对未来麻木,与对过去释然,本质上是两回事。
如果说,在徐春风作为“人”所应有的感情尽数消弭之后,还可以从他宛如灰烬一般的心底挖出些什么,那就只剩下了执念。
过于深刻的恨与渴望,已经超越了正常的情感范畴,譬如徐春风对蔺云岩与黎华尊者的恨,亦或是他对烁星给他的承诺的执着,这些东西始终都会存在,甚至随着时间的过去和感知的退化,变得愈来愈深刻扭曲,这其实是一种可怕的悲哀,因为徐春风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最终变成那样扭曲的存在,而那样扭曲的东西,最后又会酿成什么样的恶果,却不是现在所需要操心的东西。
顾鉴质问徐春风:“你的心里既然有那样浓烈的恨,又为什么可以只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去做?你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难道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东西吗!”
顾鉴指向昏睡的黎华尊者:“徐春风,你恨的人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敢看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