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未央对此仍无好感,他淡漠道:“哦。这大概就是鳄鱼的眼泪吧?”
陆离:“?”
陆离问:“什么叫鳄鱼的眼泪?”
奚未央想了想,回答说:“是顾鉴告诉我的,很适合那位蔺仙首如今的情状,——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等人死了开始哭。实在是很没必要。”
蔺云岩很有耐心的在紫极殿静候了奚未央足有大半日,奚未央方才姗姗来迟。蔺云岩恭敬的向着奚未央行了一个见长辈的礼,奚未央也不客气,他不叫蔺云岩起身,反而说道:“本座年少之时,曾往昆仑拜会过你的师尊,十余年前,你的大师兄徐春风,也曾代表昆仑,携礼前来玄冥山见我。若按这样来算,本座与蔺仙首,该算半个熟人才对。”
蔺云岩仍旧维持着拜礼的姿势,他恭敬的道:“晚辈不敢。”
奚未央又道:“虽然当年只是匆匆一面,但你师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温厚君子,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人如其名,与他相处,只觉如沐春风……”
蔺云岩忽然就着行礼的姿势,直直跪下,只差伏在地上向着奚未央行大礼了。蔺云岩哑声道:“我师兄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求前辈开恩,借我七星定魂珠,救他的性命。”
蔺云岩分明是天一境巅峰的修士,如今看来却是整个人形如枯槁,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底青黑,奚未央道:“你在用你的元神魂魄为引,强行点燃聚魂灯?”
蔺云岩道:“若无七星定魂珠,晚辈就只能……燃魂点灯。”
奚未央叹息道:“有什么意义呢?”
“人死如灯灭,你强留逝者残魂,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念想罢了。”
“不!”蔺云岩猛然抬头,他已是眼窝凹陷,整张面容愈发显得阴郁锋利,唯有一双眼瞳亮的如同两簇寒焰,蔺云岩执着道;“我能救他,只要有七星定魂珠,……总有一天,我能救活他!”
奚未央立在蔺云岩的身前,居高临下的垂眸注视着他,面容无悲无喜,竟真像是无情的神明在审视着陷入疯癫的凡人。许久,蔺云岩只听奚未央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将殿外守候的沈清思唤进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奚未央淡淡道:“蔺仙首与七星定魂珠一事,我便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沈清思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便点头应道:“弟子定不辜负师尊信任。”
奚未央微微颔首,他的身影转眼便消失不见,来去无踪,随心而至。蔺云岩若有所思:这便是,真正的天仙境修士么?
果然,与天一境截然不同。即便是被称为昆仑第一天才,二十余岁便到达天一境巅峰的他,若要感受奚未央,也只能望到一座,看不见顶峰的高山。
…………
寒来暑往,春秋更替,四境的大事小事,依旧每天都在发生,东境与南境的战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不乏有人借此发迹,但更多的却是无辜者葬送了性命。十年的光阴如水般潺潺而过,一去不返,沈清思真正成为了奚未央宣告天下的未来继承人,沈不念在炼器一道上,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唯独北辰阁第六层上,木厅外的那一院梅树,始终枯败,不见半点生机。
“再要不了几个月,都该给你过三十岁的生日了。”
奚未央靠坐在梅园外长廊的木柱下,静静的望着那在梅树下一入心境便是十年的青年,奚未央只觉有些恍惚:“当年还是你缠着我,说要我每年给你做一碗生辰面……阿镜,我真的每年都给你做,从来没有落下过,可你怎么总不回来呢?”
奚未央总是很担心:“等到你回来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酒并不能使奚未央醉倒,漫长等待所带来的消耗,才真正使奚未央疲惫,他不知不觉,竟然抱着酒坛卧倒在了台阶上,迷离之间,奚未央只觉陷入了一个熟悉的、盼望已久的怀抱,直到酒坛滑落在地摔碎在了石阶上,奚未央才猛然惊醒。
“皎皎。”
真实的怀抱将奚未央拥住,他的耳畔是顾鉴久未开口,明显喑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