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那只木匣,看着匣中的两样物事,顾鉴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他隐隐有些畏惧,然而踯躅片刻,顾鉴最终还是打开了那张折叠着的宣纸,他的双手控制不住的有些轻颤,顾鉴不自觉的的念出了那张纸上的字:
“皎皎明月,识我心忧。
星汉西流,长夜未央。”
这信上的字,可以说是写的相当的漂亮,是十分秀润的瘦金体,只有这十六个字,后续并没有落款,顾鉴又忍不住将匣中的那块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片刻,心中禁不住生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不论怎样看,这块玉佩,这样的字迹,似乎都不是女子所有的东西,可奚未央却是说,此处原本是他的母亲所居住……
顾鉴心绪沉沉,他将信纸与玉佩重新收好,又解开系绳展开了另一幅画轴——待顾鉴定睛看清楚那幅画,他只觉悚然发惊,因为那幅画上,画的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秦羡。
只是画上的秦羡倚着青竹,眉眼温柔恬静,他的手中握着一只竹笛,腰上配着的,正是顾鉴方才在匣中所见的那块白玉坠。这样的秦羡端的是个如玉君子,于顾鉴对他的认知大不相同,若非他们确实长得同一张面孔,只怕是要叫人不敢认的。顾鉴很难不怀疑,究竟是秦羡从前确是如此,只是如今变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而在这画师的眼中,那时的秦羡,便就是如此美好。
匣中的信纸上面没有落款,顾鉴虽有猜想,但却仍旧可以自欺欺人,可惜的是,这副画下盖着的那枚小章,实在半点幻想也不肯给顾鉴留,——这幅画,是奚云逸的手笔。
顾鉴只觉额角一突一突的跳着疼。
他现在,甚至有些想要逃离这间不久前还被他视之为“家”的房子了。
纷乱的信息在顾鉴的脑中一样样闪过,——奚未央自小对母亲的遭遇的认知,以及对秦羡仇恨的根源,几乎全部都来自于奚云逸,可是奚云逸对秦羡的恨,又是由何而生呢?
是因为彻头彻尾的欺骗,还是曾经真实,最后却以背叛收场的结局?
奚云逸已经死去,所有一切的真相,似乎都随着他的陨灭而成为了谜团。唯一活着的秦羡,或许他也知道真相,因为他正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秦羡既然可以在顾鉴的识海之中,构筑出与这片竹林小屋一模一样的景物,那就说明他本人应当对于此地十分熟悉,而秦羡也曾对顾鉴说起过,奚未央所告诉给他的一切“真相”,都不过只是来自于奚云逸而已。
奚未央无疑十分的崇拜尊敬奚云逸,可是奚云逸也不过只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爱憎喜怒的普通人而已,他并不是绝对公正,没有半句谎言的神明……顾鉴仅仅只是知道了奚未央所说的“过去”不久,如今都觉得惊愕焦虑,他不敢想象,当奚未央发现,自己深信不疑了几十年的“真相”,或许根本就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账之时,他又会受到何种的冲击呢?
奚未央是那么的厌恶秦羡。
他甚至和顾鉴说过不止一次,他说他的名字与小名,都是奚云逸为他取的。
可顾鉴作为玄冥山的弟子,他们有一门课,专门便是学习通晓玄冥山历代山主的事迹,顾鉴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奚云逸的手迹与拓本,瘦金书,根本就不是奚云逸会写出来的字。
用自己曾经喜欢,最终却仇恨的,孩子的生父曾经的书信,来为自己的外甥取名,甚至就连小名也不例外。顾鉴实在是不觉得,奚云逸最初,心中是会抱着祝福,去做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镜子:颤抖的手,惊天大瓜!!!
唉,我最终还是感冒了,太难受了真的,头涨得眼睛都是酸的
第170章
奚未央是个鲜少食言的人, 他说今天会早回来,除非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忙也好闲也罢, 他一定不会辜负顾鉴。事实上这段时间, 奚未央从来也没有晚归过,这是今天格外的早,然而顾鉴见到他时,却是早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