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未央原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很好的成长为一个大人了。他学着去爱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又对这些“爱着”的人与事保持距离。——若即若离,又无处不在,这正是一个“神”所应当做的。
可是,他终究,……不是神啊。
奚未央想,他能不能仅此一次,仅仅只对着一个人,尝试着,去重新做回到一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
可以的吧。
“只要阿镜不变。”
——只要顾鉴不变,“师尊,会永远都在。”
“对了,”奚未央将黏在他怀里的顾鉴稍许推开来一些,他低头,从腰间系着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只雕刻精致的小木匣子。奚未央将小匣子递给顾鉴,和他说:“打开来看一看,喜不喜欢呢?”
“这是……”
顾鉴接过了奚未央手中的木匣,他扣动锁扣打开,只见匣中,正静静的躺着一只莹润剔透的玉白色戒指。
“这是寒玉胄?!”
顾鉴惊喜不已,他拿起戒指,直接便戴在了无名指上,那寒玉胄戒指上被奚未央纂入了符文,可以随着主人手指的粗细尺寸而变换,无比的贴合皮肤,又不会显得过紧,就犹如流水丝绸轻裹,戴在手指上,几乎不会存在任何异物的感觉。
顾鉴欢欢喜喜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带着戒指的手指后,他又将那戒指取了下来,奚未央并未在戒面上雕刻花纹,外侧只是最简单的素面,顾鉴于是将视线投向了那戒指内侧,白日里的光线映照下,隐隐可见其中,似乎有一个镂空的“镜”字。
“诶……?”
顾鉴惊喜的抬头看向奚未央,问道:“师尊,你在这里面,刻了我的名字?!”
“是啊。”奚未央点头,说出来的理由却让顾鉴哭笑不得:“你还小嘛。”
小孩子总就容易丢三落四。虽说寒玉胄的尺寸是按照顾鉴的手来的,不可能会甩丢,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要摘下来呢?万一顾鉴把戒指拿下来了,放在什么地方放忘了,亦或是被其他人拿走了,总是需要有个凭证的。
奚未央告诉顾鉴道:“你之后,记得滴一滴指尖血在这个镂空的镜字上,这个小封印会将你的那滴血封在其中,如此,这枚戒指,便完完全全的属于你了。”
不论弄丢在天涯海角,只要它还存在,顾鉴就一定能够找回它。
“就像是盖了一个戳?”
“是。”
“好。”顾鉴行动迅速,当即便咬破了手指,将血抹在了那寒玉胄戒指上。果如奚未央所言,戒指上的血珠被一点一点的吸收,最后,完全将那个镂空的镜字,填满至殷红。
而就在那个“镜”字被填满的瞬间,好像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将顾鉴与那寒玉胄的感知相连,顾鉴的心念才一动,他自己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那寒玉胄戒指,便已经重又自动戴回了他的无名指上。
顾鉴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神奇的事情,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奚未央,奚未央却是笑着捏了捏顾鉴的脸颊,不无欢喜的同他道:“我的阿镜,果真是天赋异禀。”
“为师先前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师姐,会是你们这一辈弟子当中的最强者。”奚未央笑道,“看来,这话还是说的太早了。”
顾鉴的先天灵脉天资,一点也不比沈清思逊色,而在神识感知方面,更是远超沈清思。奚未央越是想,越是觉得欢喜与骄傲,——他的小徒弟,就是这样的天资优异。
那些难倒了沈不念的控物术,对于顾鉴而言,或许仅仅只需要心念一动。难怪孟澧泽哪怕没有师徒之名,也想要传授顾鉴法术,抛开一切外在的名分不提,单是能够教到悟性如此之高的孩子,对于传授者而言,这本身就是一件能令人极其满足的事情。
令自己的绝学,成就在另一个天才的身上,甚至更加发扬光大,这并不仅仅只是孟澧泽的心愿,更是这世间绝大部分修士,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倘若顾鉴不是他的徒弟,倘若顾鉴被发现在玄冥山之外,奚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