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逍心情好转,堪称柔情似水。
他道:“我不是说了,因你而断袖吗?如师尊,你是不是听不明白。”
迟镜哆哆嗦嗦地说:“不可能。星游,你就是太恨谢陵了,所以迁怒到我身上……你生病了星游,你要去找医修看看脑子。这不是喜欢,这是恨啊,因为我是他的道侣,你才想着欺负我羞辱我罢了……你早不疯晚不疯,忍到谢陵死了才发疯,我倒血霉啊我!”
他总算一吐为快,季逍却恍若未闻,追问道:“您真的深爱谢道君?”
迟镜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牛头不对马嘴,怎么聊得下去?
他顶着季逍幽暗的双眼,无路可走,最后铤而走险:“星游,不是我爱不爱的问题。我道侣他,他还活着。谢陵就在旁边,看我们好久了!”
季逍:“………………”
青年神情降温,对他恢复了怜悯。
显然,他也觉得迟镜疯了,竟说伏妄道君化身成鬼,滞留人间。凡是魂魄不渡三途河,要么冤魂,要么厉鬼。谢陵为临仙一念宗赴死,死得其所,有何执念?
季逍说:“看来,如师尊爱得不轻,病得也不轻啊。这些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迟镜:“喂……”
变完脸又变回去,最是惊悚。
可是不容他争辩,季逍好像不想听了,一手把他捞进怀里、掩住他嘴,另一手掀动被褥,两人齐齐躺倒,并肩共枕。
灵力打出,将鲛烛全部熄灭。
随着一阵“哧哧”细响,缕缕青烟升起,袅袅含怨。
暖阁重归黑暗,迟镜说不了话,气得猛翻白眼,以此泄恨。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以前季逍冒充谢陵,是不是也这样揽着他入眠。
更吓人的是,季逍的浑水摸鱼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他意有所指,似是而非。
迟镜提心吊胆,疑神疑鬼。
今夜注定要睁着眼睛想一晚了。
—
翌日迟镜睡醒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季逍不知去向,屋里一片昏昧。
迟镜低估了自己。本以为一夜无眠,实则挨着季逍没一会儿,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他不禁有些心虚,拿过烛台,扣动底部的机栝,烛光重新充盈了暖阁。
然而等迟镜看清身上,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脖子上红彤彤的一大片,到现在还没消,深深浅浅,乍一看像泡染缸里了。
他一身皮肉莹白,衬着这些落花似的痕迹,倒不难看。但迟镜身为道君遗孀,今日才夫君死后第四天,万一被人发现……
会把他吊死在谢陵的衣冠冢前。
迟镜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穿好袜履,慢慢研究衣物,一件件穿戴整齐。
昨晚的片段陆续浮过眼前,迟镜气急攻心,连咳带喘。杀千刀的逆徒,专等着谢陵归西了作弄他。偏偏不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们已经生米煮成过熟饭了,就半真半假地吊着迟镜,害他担惊受怕,活该不举!
迟镜之前就疑心过季逍有隐疾,虽然昨夜亲眼见证了,并非如此,但不妨碍他在心里送上祝福:全然不举,实在仁慈,时举时不举,才最有乐子。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面,他都要仰天大笑三声。问题是,心里出恶气是假,往后余生是真。
迟镜乐极生悲,很快又意识到,季逍昨夜并未尽兴,定不会放过他。
若是落入其手,以后定会被日得夜夜屁股开花,永世不得翻身。
低襟的衣服穿不得了,幸好还有一套立领中衣,勉强遮住脖颈。
迟镜披上罩袍,无声叹气。本以为前半辈子靠道侣,后半辈子靠道侣的徒弟,这辈子都能高枕无忧。现在看来,靠得住的死了,活着的靠不住。
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裹紧了白鹤氅。
环顾四周,暖炉里香炭充足,茶壶中清茗余温,显然,季逍料定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