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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的双拳却丝毫没有松开。

饥饿折磨着他,但恐惧更甚。

他不敢吃,宫中那些阴私的手段,他见得太多了,谁知道这饼里有没有下毒。

可念头一转,但下毒没有必要,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弩箭就能射死他。她若要杀自己,又何须多此一举?

饼是麦面混着肉馅烙的,边角有些焦,但油脂已经完全渗进了面皮里,看起来油润喷香。

刘协的肚子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更响。

他终于忍不住,拿起肉馅饼。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凑到唇边,用牙齿撕下很小的一块,细细咀嚼。除了麦子和肉的醇香,再无异味。腹中的饥火顿时被点燃,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口吞咽起来。

一块饼很快吃光,连油纸上沾着的碎屑都被他用手指拈起,送入口中。可腹中的饥饿感只解了一半,反而勾起了更深的渴求。

他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谢乔,却不敢开口要求。

本质上,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经历得多,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一些。纵然历尽宫廷倾轧,见惯人心险恶,可饥饿时对食物的渴求,却是深植于骨血里的本能。

谢乔见状,又取出一块饼递过去。

刘协连忙接过,再次埋头大嚼。这次吃得急了,喉头一哽,忍不住打了个嗝。

“陛下,”谢乔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作为臣子刻意的讨好,也没有权臣居高临下的威压,“腹中可还饥饿?”

老内侍拿起水囊,拔掉木塞,递到刘协嘴边。

刘协小口喝着水,听到这声询问,身子一僵,没有回答,只是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谢乔目光看向老内侍,命令:“带上他,随我来。”

她先行一步,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老内侍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是”,躬身去扶刘协。

刘协惊魂未定,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饼,他下意识地将饼往怀里藏。

“陛下,小心脚下。”老内侍搀着他,踩着矮凳下了车。

不远处是一片破败的聚落。泥墙坍塌,茅草屋顶露出一个个黑洞。

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的呜咽声。

刘协在老内侍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过去。

他忽然看到一个孩子,就蹲在倒塌一半的墙角下。

那孩子与他年纪相仿,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麻木。

四目相对,刘协的脚步顿住了。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用衣襟裹着的半块饼,递了过去。

那个孩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刘协将饼又往前送了送,他才像一头被惊动的小兽,猛地扑上来,一把抢过饼,不顾一切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如历史记载的一样,刘协是个好人。

即使身处绝境,即使自己也饥肠辘辘,他依然愿意将食物分给更需要的人。

谢乔的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终于开口:“陛下为九五之尊,身侧有侍从照拂,日后也无需为饭食发愁。可是,陛下可知,就在这普天之下,有多少百姓,连陛下手中这种最粗陋的饼也吃不上?他们啃食草根,剥食树皮,易子而食,日日活在饥寒之中。”

“你身为天下的主人,不想说些什么吗?”谢乔凝视着刘协。

良久,刘协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绝望:“朕……无能为力。”

“陛下如今无力,非陛下之过。”谢乔道,“今天下之乱,由来已久。在于皇权旁落,朝纲不振,无法号令地方,致使州郡割据,战乱不休。”

刘协理解这话的大部分。他这个年龄,本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但早就已经不得不对天下大事有所思考了。

谢乔话锋一转:“臣敢问陛下,这天下之事,若由董卓一人决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