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手指輕叩着扶手,沉吟未决。
以木易械,倒不失为一个法子,陈国山林之中,柘木、榆木等良材尚算丰足,凑足等价之木,比之直接拨付六十金,压力确是小了不少。
这投石车图纸瞧着确有几分威力,但毕竟只是纸上之物,是否真值五金,他心中仍存疑虑。
万一梁国所售乃是虚有其表不堪一用之物,那陈国不仅白白耗费了钱粮或珍贵木材
,更可能因此贻误戎机,岂非得不偿失?
使者见刘寵眉头微锁,便知这位他心中正在反复权衡利弊,对这桩交易的风险尚有顧虑。
这在謝府君预料之中。
使者暗吸一口气,躬身再拜:“大王,謝府君知大王谨慎。此批投石车,早已运抵梁陈边界。若大王信得过外臣,可否移驾亲往一观其效?眼见为实,百闻不如一见,此器械究竟威力如何,价值几何,大王一见便知分晓。”
刘寵闻言,眉毛一挑。
哦?已运至边界?这謝乔,行事倒是果决。
亲眼查验,这倒是个稳妥的法子,可免被人虚言所欺。
他略作思忖,与其在此殿中凭图猜度,耗费心神,不如亲见分晓。
遂颔首道:“如此甚好。便依使者所言。孤明日便启程,与使者同往。”
又转向身边的侍者,吩咐道:“去告知孝遠,明日与孤一同前往观摩。”
孝遠,即陈国相駱俊。
侍者领了命,匆匆去了相府,细说分明。
駱俊在房中踱步,沉思良久。
次日清晨,一支十余人的马队离了陈都,向東而行。
当日便抵达了洧水之岸。
洧水自西北而来,蜿蜒向東南,乃梁陈两国天然分界。
此刻,刘寵一行立于洧水西岸一处略高的土塬之上,视野开阔。
梁国使者下马,趋前几步,伸手指向河对岸,恭声道:“大王请看,那便是謝府君预备售予贵国的投石车。”
刘宠顺着他指引望去,只见洧水东岸百步开外,二十架形制古朴的投石车一字排开。
每架投石车旁,皆有數名身着梁国军服的士卒肃立,似在静候指令。
那些投石车以粗大的原木搭建,结构遠远瞧着并不复杂,长长的抛臂斜指天空,后端配重或以繩索牵引装置清晰可见。
河中水流不急,几处犬牙交错的礁石露出水面,在日光下泛着青黑色。
使者退后一步,向随行的一名吏员点了点头。
那吏员会意,从腰间解下一面折叠好的赤色小旗,双手执定旗杆,猛地一抖,旗帜哗啦一声在晨风中展开,随即他用尽全力,将小旗朝对岸奋力挥舞了三下。
对岸的梁军阵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曲长高声发令:“上石!”
号令一下,东岸的梁军军士立时忙碌起来。
只见他们两人一组,合力从地上抬起一块块足有磨盘大小、边缘粗糙的石块。这些石块显然是就近采集,分量不輕,军士额上青筋暴起,脚步沉稳地将石块运至各架投石车前,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皮索编织的宽大兜囊之中,并仔细调整石块的位置,确保其稳固。
另有數名士卒则围在一架绞盘旁,几人合力抓住粗壮的杠杆,咬紧牙关,一圈一圈地转动,带动着连接抛臂的坚韧繩索缓缓收紧。随着绳索的绞动,那巨大的抛臂被一点点向后拉拽,发出沉闷的“咯吱”声,直至被拉至预定的发射位置,只听“咔”的一声清脆巨响,机括稳稳扣紧,锁定了巨大的勢能。
整个装填过程井然有序,动作划一,雖隔着一条洧水,西岸的刘宠等人亦能感受到那份临战前的紧张与肃杀之气。
片刻之后,准备就绪。
那曲长再次扬起手臂,目光扫过二十架投石车,厉声喝道:“放!”
随着这一声令下,二十名负责操控机括的士卒几乎在同一时刻,用尽全身力气砸下或解开了固定抛臂的机括。
只听一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