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旨意,腰间佩刀的刀鞘有意无意地磕碰着地面冻硬的泥土,发出“嗒、嗒”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单于说了,若下个月再凑不齐数目,就让你,带着你的妻儿,去北海放马。”
去北海牧马,那意味着流放,意味着失去一切。比都骨没有出声,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使者那张倨傲的脸。他清楚,任何解释、任何求饶,在此刻都毫无用处,只会招来更深的蔑视。
使者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马靴踩在薄冰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比都骨目送着那背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夜色中,青铜面具后的眼神阴沉如冰。他必须找到出路,否则等待他和他部族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甚至来不及掸落身上的雪花和草屑,他的脸色因寒冷和激动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白色。 “扑通”一声,他重重跪倒在比都骨面前,膝盖砸在铺地的干枯枝杈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君长!”斥候的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剧烈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们……我们发现了勺夏部!找到他们了!”
比都骨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是瞬间转过身来,面具后的双眼骤然亮起,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再说一遍!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斥候首领努力平复着呼吸,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探听到的消息,最后斩钉截铁地补充:“君长,千真万确!是勺夏部独有的鹿角图腾!就在马鬃山南麓!”
“极支辽……那个杂种!”比都骨低吼一声,攥在手里的酒囊被他捏得变了形,温热的马奶酒从缝隙中渗出,滴落在他的狼皮靴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比都骨猛地扯下腰间那枚象征勇气的狼牙坠饰,紧紧握在掌心,牙尖硌得他生疼。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用勺夏部族的鲜血和头颅铺就的,通往单于谅解的道路。
“传令!点齐温洒部最悍勇的三个千人队!立刻!随我亲征!”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人备足三支好箭,所有战马的蹄铁,全部用布帛裹紧!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寒风在草原上空呜咽,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尘。
比都骨伏在一处低矮的山丘顶端,冰冷的地面透过皮裘传来寒意。他眯着眼,注视着下方黑压压如同潮水般无声蔓延的温洒军团。士兵们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与漆黑的草原融为一体。
“君长,”副手乌力罕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汇报,他掌中那只用于侦查的猎鹰躁动不安地抓挠着皮护腕,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斥候回来了。前方三里外,发现了三堆篝火,火光很弱。按照方位和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推算,那里应该就是勺夏叛逆的牧营。”
三堆篝火?对于一个部族来说,是不是太少了点?比都骨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复仇和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这微弱的不安。他的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让他的头脑保持着高度的亢奋。 “传令下去,全军下马!刀出鞘,箭上弦,口中衔枚!跟着我,匍匐前进!像狼一样摸过去!”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比都骨率先伏低身体,像一条贴地滑行的蛇,在枯黄的草丛中潜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及身后数千名士兵压抑的呼吸声和衣甲摩擦的细碎声响。冰冷的弯刀握在手中,刀锋在稀疏的星光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仿佛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距离篝火越来越近,已经能隐约看到一些散乱的毡帐轮廓。比都骨停下脚步,做了个手势。
“弓箭手!准备!”他猛地从草丛中直起身,压低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放箭!”
命令下达的瞬间,身后响起一片密集的弓弦震动声。三千支羽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