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几乎要戳到年轻斥候的鼻尖。他怒目圆睁,须发皆张,低声但语气严厉地呵斥:“蠢货!再敢聒噪,割了你的舌头!”
百夫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如同冬日草原上的狼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猎猎风声中传得很远。
年轻斥候被这一声怒吼吓得脸色煞白,如同被寒霜打过的草叶,瞬间蔫了下去。他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像一只鹌鹑,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鹞鹰哨音。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众人立刻勒马停步,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灰褐色的夯土长城,如同蛰伏的巨蟒,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长城的墙垣之上,烽燧如林。在黯淡的日光照耀下,夯土墙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散发着肃穆而压抑的气息。这景象与他们去年秋狩时远远望见的残破景象截然不同。
百夫长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过那段新筑的夯土城墙,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这不像是汉人修补旧墙,更像是……新建!
“全体下马!快!把马蹄都裹上羊皮!”他压低声音,快速下令,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和决绝。多年的边境巡逻经验告诉他,情况不对劲。
斥候迅速翻身下马,熟练地从马背上取下羊皮,裹紧马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们如同幽灵般,在嶙峋的乱石间小心翼翼地潜行,向着长城方向靠近。
当他们借着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长城脚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数十顶缀着鹿角纹的穹帳,杂乱无章地散落在长城脚下,如同草原上突然冒出的毒蘑菇。穿着粗布交领短褐的牧民,正驱赶着大群的羊只,穿过城墙上新开凿的豁口,进入长城以内。
那熟悉的服饰,那帳篷上独特的鹿角纹饰,瞬间让他们认出,这正是三年前突然叛逃的勺夏部!
“是勺夏部的叛徒!” 副手从牙缝里挤出低吼,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嘶哑。他死死地盯着那些牧民,拇指已经紧紧扣在牛角弓的弓弦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杀意交织的光芒。
两年前,勺夏部族突然发难,杀害了司夏部族的君长昆速,随后举族消失,不知所踪。 羌渠單于及阏氏为此震怒,下令各部族全力追杀勺夏部,誓要将叛徒斩尽杀绝。单于甚至颁布了严苛的命令:凡是能带回勺夏部族首领极支辽头颅者,将获得重赏;而胆敢藏匿包庇勺夏部者,则与叛徒同罪,株连部族!
百夫长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深知,这个消息一旦传回溫洒部族,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勺夏部竟然投靠了汉人,这简直是对匈奴的奇耻大辱!
这队斥候不敢有半刻耽搁,立刻调转马头,沿着原路迅速返回溫洒部族。他们必须尽快将这个惊人的发现,禀报给首领比都骨。草原上,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降临。
比都骨的手指用力抠着貂皮大氅的边缘,仿佛想抓住什么实质的东西。他站在营帳外,王庭使者递来的空牛皮袋轻飘飘地悬在他眼前,袋口敞开,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喉结在他戴着的青铜面具下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动作显得格外艰难。
寒风没有停歇的意思,卷着碎雪和沙砾,从草原深处扑来,蛮横地钻进他的领口、袖口,带来刺骨的凉意。
这已是第三个空袋子了。每一次,都像草原狼冰冷的牙齿,在他心口上多啃噬掉一块肉。
袋子上属于羌渠单于的黄金狮子纹章,在惨淡的月色下反着幽光,盯视着他的窘迫。空袋里残留的浓重羊膻味,混杂着一丝从遥远王帐飘来的、属于阏氏的龙涎香气,形成一种古怪而刺鼻的味道,不仅刺激着他的鼻腔,更点燃了他胸腔里压抑的屈辱。
“溫洒部族上供的牛羊,比去年少了三成。”使者的匈奴话说得生硬,像在咀嚼石头。他重复着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