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谢中尉身上。
“咳咳……”一个面色黝黑、脖子上还贴着膏药的中年汉子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要我说,没谢中尉,咱们这睢阳城……啧,不敢想,不敢想。”
旁边一个裹着旧头巾的年轻人立刻点头,眼睛瞪得溜圆:“可不是!刚说要封城那会儿,城里骂她的人还少?我当时也嘀咕,这不是把咱们都困死吗?现在想想,后脖颈子都发凉!要不是她硬顶着把城门关了,这瘟病传出去,外头死的怕是更多,咱们城里头也落不着好!”
“封城是急救,开仓放粮才是真活命。”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慢慢抚着稀疏的胡须,声音不高却沉稳,“老头子活了快七十年,刮地皮的官见过,不拿咱们当人的官也见过,可像谢中尉这样,真把咱们的命当命,还自己掏腰包、搬粮食出来的,真是头一遭。”他顿了顿,看向旁边一个妇人,“你听说了没?隔壁老王家那小子,前几天烧得糊涂了,夜里闹着要水喝,巡夜的兵士听见了,愣是把自己的水囊匀了半袋给他。说是中尉下了死命令,济疫坊里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能亏待了。”
那妇人忙点头,压低声音补充:“何止这个!我听我家那口子在外头帮着运东西时听来的闲话,说谢中尉为了让那些铁公鸡一样的大户出粮,那真是……手段多了去了!不光是挨家挨户登门‘请’,听说对着梁王府那位,也是不卑不亢,几句话就把梁王‘请’得心甘情愿,捐了那么多粮!还有她弄来的那个叫‘口罩’的白布片片,”她指了指自己脸上戴着的,“刚戴上是憋得慌,可你们瞧瞧,戴上之后,这坊里的郎中、帮工,倒下的确实少了!这法子,神了!更别说请来了张神医,这都是救命的大恩啊!”
“对对,那口罩,刚开始我还嫌勒得慌,偷偷扯下来过,结果被巡查的军爷逮住,好一顿训斥,说中尉讲了,这玩意儿是保命的!”有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耳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感激的话说不完。先前说话的年轻人又迟疑道:“不过……我也听说了,谢中尉处置相府那些闹事的门客,手腕硬得很,好像……好像还见了血,一点情面没留。”
这话让周围静了一下。那中年汉子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瓮声瓮气地反驳:“放屁!什么叫手腕硬?那是杀伐果断!那些门客是什么好鸟?平日里鱼肉乡里,真让他们趁着城里乱起来,咱们这些人还有活路?谢中尉那是敲山震虎,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城能安稳?她是对坏人狠,可对咱们这些老实本分的,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没错!就得这样!没点雷霆手段,镇不住那些豺狼!”
“就是,对恶人就得比他们更狠!”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虽然对谢中尉某些凌厉的做法仍感到些许畏惧,但想到她在这场疫病中所做的一切,那点畏惧很快就变成了敬佩和信服。济疫坊里药味依旧刺鼻,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绝望,确实淡了许多,仿佛能透过这浓重的药味,嗅到一丝生机。
与此同时,济疫坊里一间隔出来的临时诊室内,灯火如豆。何颙与张仲景相对而坐,桌上摊着几卷竹简和写满字的麻纸,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墨汁混合的气味。
何颙端起一个粗陶碗,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末,目光投向对面的张仲景:“仲景,这几日下来,你觉得谢中尉此人如何?”
张仲景停下笔,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也有一丝藏不住的讶异:“谢中尉……与我所见过的官吏,大不相同。疫病突发,她应对极快。封锁疫区,分设病坊,调配人手物资,井井有条。甚至拿出‘口罩’那般闻所未闻之物用于防护,虽不知原理,效用却立竿见影。这份处变不惊,布置周密的章法,寻常人做不到。”他略作停顿,“更难得的是,她并非空有章法,而是真切顾念民生疾苦。开仓放粮,安定人心,不避风险亲入疫区。这份担当,令人心折。”
何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能看到这些,足见眼力。我与她相识稍早,此人不单有智谋胆识,更有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凝聚力。乱世之中,既要有快刀斩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