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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两万牛羊马匹、无数辎重营帐的空前大迁徙开始了。

从敕岩坡出发,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南下,因为东边、西边、北边皆分布着其他部族,大规模过境必会被落井下石地截杀。各部族相对松散,只听从于单于的号令,尤其是相邻的部族之间关系并不是那么友好的。至于目的地,毋格倾向于绕过温洒部族后,继续往西,在荒漠中寻一片沙中水草地以此栖身。这样一来,虽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单于的追击,但路程会过于遥远,数千里之遥,且还需时刻谨防着北边叛贼的袭击骚扰。

勒节给毋格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绕过马鬃山后,西去入敦煌郡:那里离得更近,且是汉人的领地,如果隐藏好足迹,单于的追兵是猜不到他们的行踪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过长城,往东南去,在那片广袤的戈壁滩上有一座土城。城中有一女子,曾经跟他们说过,“来年如果你们还是没粮草过冬,不要攻城抢粮了,可来此找我,我们依然公平交易,如何?”

那女子重承诺、守信用,从未诓骗过他们,去年全族过冬的粮草都是她给的,更没有背信弃义袭击他们。现在虽然离冬天尚远,但她可能也需要和他们做交易,用粮草换劳力。

饶是勒节说得信誓旦旦,但毋格并不敢轻信,她吃过太多亏,她更懂人心的险恶。

“大姊,勒节说得不假,”此前一直精神恍惚的极支辽听到他们的交谈,勒马赶上来,主动开口,“那女子与旁的汉人都不同,说到做到,丝毫不阴险狡诈,我们实可以去那里的。”

毋格目光掠过去,并不理会,面无表情地脚蹬磕着马肚子,提速往前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极支辽失落地垂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从他那晚噩梦惊醒后决定撤退时,大姊便没再理会过他了。大姊对他寄予厚望,他却一次又一次让大姊失望,始终迈不过那道坎,大概她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了。连他自己都痛恨自己的懦弱,他不是合格的君长,虽然他将身体练得结实有力,同部族勇士角力也不落下风,故作强大,故作豪情,骨子里却天生的软弱无力,大难当头,身为首领,永远担负不起那该死的责任。

勒节看到这一幕,出言宽慰道:“首领不必伤怀,毋格只是没有想通而已。其实你并没有错的,这天底下,不止有战无不胜、威吓强敌的首领。所谓首领,凡能带领部族子民繁衍壮大,生生不息,不受外敌侵扰,便是合格。若首领不做改变,意气用事,被带去王庭后被逼招供,招致全族灭绝才是酿成大错特错。汉人常说,量力而为。进退自如,方为丈夫。”

极支辽似是听了些进去,缓缓说:“勒节,你说得或许对,可我、不甘心。”

“首领,不甘是好事,你还不到汉人的弱冠之龄,未来大有可为。”

“对,大有可为。”极支辽回头望身后茫茫的原野,振作地说,“这是勺夏人祖祖辈辈繁衍的草原,勒节,我保证会带部族回来的。”

拖着辎重,赶着牛羊,部族行速缓慢,足足二十日后才绕过了马鬃山。

虽然大姊仍然没有搭理他,但极支辽已经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主动领着斥候骑兵在部族前端探路开道。

去年才从这一片进过汉地,极支辽找得到路,然而,当他领着先头部队绕过一堆石台子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堵高大挺立的城墙。

汉人常于边境筑起城墙,以抵御部族的骑兵,谓之长城。这一带之前也有长城,但那不过是一些黄土夯筑的低矮土堆,去年他们来时,拦路的长城轻而易举便被长矛切开缺口,可谓是不堪一击。而眼前的长城,于平地上拔地而起,一望无边首尾皆看不到尽头。

极支辽叫来勒节商议,近前侦察。如此高大的长城,除非是捣毁破坏,否则他们绝对无法穿越过去,他们一路驱赶而来的牛羊更没法从长城上跳过去。

越往近走,遥遥地往前长城背后的烽燧台升起了笔直的青烟,城墙上的女墙后露出一颗颗汉人的脑袋,拉弓引箭,箭头直指。显然,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且正在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