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林被五花大绑着,因着失血过多已昏死过去。他日日来都是这般,许清晏一直未曾让他咽气。
向狱卒要了一盆滚沸的盐水,他兜头浇下去:“过来。”
沈泽林狼狈地嚎叫出声,瞧见来人,身子狠狠一抖,但仍不得不向他爬过去,手指握住铁栏杆。
他腿骨肋骨都被许清晏亲手敲碎了,指甲也被他全拔了,再不复素日张扬狠戾的模样。
许清晏剑尖伸进笼中,敲着他肩骨:“中秋节,三殿下不起来赏月?”
沈泽林张开嘴,牙齿也全被他拔掉了,说话模糊不清:“中秋吉乐……”
“疼吗?”许清晏听到他肩骨开裂之声,勾着笑问。
沈泽林疼得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许清晏被他的狼狈模样逗得唇角愈扬,笑弧危险:“你早该想到会有今日。”
“杀了我、求您……”沈泽林求饶。
两侧肩骨又被敲碎,他身上已无一处能自在动弹,崩溃道:“予我了断……”
许清晏折磨他用尽了非人的手段,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今岁鲜衣怒马的状元郎。
“就是要你亲身体验朦朦的痛苦。”许清晏抽回剑,一字一顿。“要你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沈泽林双目空洞绝望,望着他走进铁笼,长剑刺入他腰腹,剖开。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许清晏有些眩晕。
但他动作依旧缓慢,剑尖寸寸划过他腹部的皮肤,缓缓刺入他内脏。
“疼吗?”
沈泽林已然咽气,再回答不了他。
大仇得报,许清晏头也不回地离开,心中却再无快意,也再无执念。
他只知,他的月亮永远不在了。
而往后余生,他的生命不再有白昼,唯有无尽长夜,黑不见五指-
明月转金波,十里灯如昼。
江鹤雪与沈卿尘牵着手,走在他外侧,小心翼翼地替他挡开人群,生怕冲撞他伤势。
“不必这般。”她只顾着瞧他,一连走过几个兴许对她兴味的小摊都不曾细看,沈卿尘将她拉近些。“当真无妨。”
“雪竹、雪兰都跟着。”他又补充。
江鹤雪次第唤了两人,才放心地去逛。
行至闹市,便瞧见一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
“过去瞧瞧。”江鹤雪好奇地牵着沈卿尘向那处钻,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套圈射箭的小摊。
这类摊位极为常见,但这处小摊上的奖品质量极为上乘,大都是玉石或陶瓷的小摆件,且许多形态精巧别致。
江鹤雪第一眼就瞧中了放在正中心的一个玛瑙镇纸。
主体是红玛瑙雕成的摆尾鲤鱼,又以乳白的玛瑙雕了一只小猫,黑玛瑙的圆眼睛,神气活现地骑在鲤鱼头上。
红玛瑙鲜艳色纯,白玛瑙通透清灵,黑玛瑙半透而有微蓝的色变,皆质地温润细腻,品质上乘。
“取那个是何条件?”江鹤雪问。
“小娘子,这得套圈与射箭配合来,”摊主介绍。“今日中秋,射箭十支中八支,套圈二十中十五,若是一并能成,套中的十五个,连带这个镇纸,一并给您!”
“若两厢只成一个,您只能选套中的三个带走;若一个不成,便只得空手而归了。”
这听着是桩让人跃跃欲试的买卖。
江鹤雪自幼玩的套圈数不胜数,又心知沈卿尘的射术卓越,战场上堪称百发百中。
她丁点不担心沈卿尘,只想就算自己套不中十五个,至少也能拿下三个奖品。
“我先来!”遂爽快地向摊主递交了银两,抱了二十个藤圈,站到摊位前。
她大致扫视了一圈,只觉最吸引她的还是那个玛瑙镇纸,便将自己的目标都放在了较前排容易套住的小物件上。
这个摊主做生意还算实诚,藤圈结实,大小也合宜,她飞了两个便寻到了手感,轻抛平落,接二连三地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