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雪也累得想补眠。
只是拥着她黏黏糊糊地索取了好一会儿,才妥帖地为她拆了发,拭了妆,褪了外衫与罗裙,抱着她上榻歇息。
自己又去取了药膏与绷带,解衣上药。
“娘亲之事,你怎的也不同我提?”江鹤雪压着隐囊,半是抱怨半是嗔怪地道。“昭华,你同我隐瞒了好多。”
沈卿尘眼睫微颤,不答反问:“你听到了多少?”
“你希望我听到多少?”江鹤雪抬眸,认真地问。“是全部听到,还是一句也未听到?”
“我惹你不虞了么?”沈卿尘只问。
江鹤雪摇了摇头:“你不必总担忧这些。”
“我不知晓,若非今日我听到,你会何时告知于我,又是否会告知于我?”
沈卿尘沉默,浓密的鸦睫低垂,掩住桃花眸中的神色。
江鹤雪读懂了他的意思,极轻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昭华,不要这般。”
“我想要多了解你一些。”她说。“了解你心中所想,了解你的过往,了解你的全部。”
那便还是想听,还是不满他这般。
“待到得闲,我会将我所知之事悉数告知于你。”沈卿尘最终道,却也仅限于此。
他并不认同她后面所言。
毕竟连精心粉饰过的自己,她好像都不够喜欢。那日同傅妄见过面后,连与他牵手都在不住地皱眉。
那他偏执、卑劣、小肚鸡肠、焦虑分离的……他不好的那一面,又如何能让她知晓。
她又如何会喜欢。
点滴的美好温馨似水中月,镜中花,似那日她从他手中轻易滑落的袖缘,不知在哪一日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便是如此,他依然同往昔一般。
自欺欺人地沉沦-
落起碎雨的春夜最宜悄然出行,做白日里做不得之事。
江鹤雪往面上涂了厚厚一层姜黄粉,螺子黛将原本细弯的秀眉描得又粗又直,还描了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又换了宫女的深绿服饰,才扬首望着沈卿尘:“我好啦。”
“何必如此。”沈卿尘失笑。“光明正大地去便是。”
“世人眼中,我还是苏大娘子的表兄。”他淡声解释。“送她最后一程,合情合理。”
他语调太平静,江鹤雪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只是踮脚,伸手,安抚地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已至夜半,天牢内囚犯的鼾声此起彼伏。
昔日穿金戴银的苏敏儿,此番形容分外狼狈,长发凌乱毛躁如枯草,身上的罗裙皱皱巴巴地团着,素日妆容严整的面庞一片花白,面上的珍珠粉掉的七零八落,眉黛晕成一团。
倒比江鹤雪精心伪装的更不易认出人来。
“周苏氏。”沈卿尘冷声。
苏敏儿昏迷着。
狱卒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去,苏敏儿战栗着惊醒过来,牙尖打颤着望来:“殿、殿下……”
沈卿尘示意雪竹上前替审,自己后撤了一步,手背轻轻遮住江鹤雪的双眸。
“紫牙乌项圈,从何而来?”
苏敏儿咬着唇,
瑟瑟发抖:“是从珠宝铺子买的……”
“哪家?”
“琳琅阁……”
雪竹打了个响指,狱卒换来了一盆热水,又是兜头浇下去。
苏敏儿惊慌失措地闪躲。
“紫牙乌项圈,从何而来?”雪竹重复问。
“就是琳琅阁买的。”苏敏儿死咬牙关。
雪竹又打了个响指。
“莫要动刑。”惊惧的尖叫声惨烈,江鹤雪出言阻止。“不妨试试我的法子。”
她挪开沈卿尘的手,从袖袋里取出支回魂香:“燃起来。”
“这是什么!”苏敏儿摇着头向后缩。“我不要!”
“这不会让你痛苦。”江鹤雪在铁笼外蹲下身,与她平视。“总比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