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之淡淡看着,转身挂上抹敷衍的笑,走下台阶与沈期一道迎客。
今日赴宴的贵客颇多。南冥洲杨家、陈家,东洲东里家都派了不少人来。沈期瞧着颇为满意,押着沈疑之一一见礼。
等到风家车队抵达,沈疑之扫过队伍中仍旧选择跟来的谢问,眸色沉了沉,但转瞬恢复如常,上前招呼风萧瑟与风清竹。
“兄弟!”风萧瑟冲上来揽了下沈疑之的肩膀,随后便与他待在一旁看沈期与风父寒暄。
风萧瑟是个二愣子,其父风宴却不然。此时高大魁梧的风宴挽着沈期有说有笑,那长袖善舞的功夫,比之沈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萧瑟听了一阵儿便直打哈欠,连声催促风宴:“爹,你都堵路了,还有多少话与沈伯父叙?”
一旁风清竹闻言用手肘戳了下自家傻弟弟,“没规矩。”
前方的风宴也回过头不满地瞪了眼风萧瑟。
沈期忙笑着摆手说没事,接着又挽上风宴的手,与其一道进入府邸。当然,并非是沈期与风宴交情深厚需要亲自迎入府内,而是风家之后,再没有哪方势力需要沈期亲自接待。
风清竹见自己父亲给人做了筏子,无奈摇头,冲沈夫人行礼后,揪着风萧瑟的耳朵进了沈家。
风家一行人随即跟上。
混在人群中的谢问路过沈疑之,目光顿了顿,终究没什么反应,顺着人流进去了。
然而只因沈疑之多看了谢问一眼,再回头,沈夫人已经含笑盯上了他。
待将来客都迎进府邸,沈夫人看向孤身站着的沈疑之,意有所指问:“沈疑之,那日夜里,你宿在何处?”
沈疑之不答,望着陆续进入沈家府邸的人流,缓声道:“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亲的吧。”
话落似惊雷,一下将沈夫人钉在了原地。
“你胡说些什么!?”一贯高傲的沈夫人陡然拔高音调,先声夺人,“你自己和男人混上了床,如今竟还敢来攀咬我和我腹中的孩儿?”
沈疑之见她承认有孕,当即一哂:“我没这意思,只是想提醒母亲一句。母亲欲以沈家百年基业做赌,携嗣废长,算盘打得固然好。可惜……”沈疑之走近沈夫人,轻声道:“母亲入门晚,怕是不知,父亲早年练功伤了根基,自与我娘诞育小妹后就不能有嗣了。所以,母亲肚里的孩子,还是藏好吧。”
沈夫人脸色一霎变得惨白。她看着沈疑之与沈期极其相似的脸,攥紧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动,显然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沈疑之却点到为止。“母亲,宴席快开了,咱们进去吧,你可是今日的寿星,迟不得。”说完向沈夫人躬身行礼,先行进入沈家府邸。
沈家豪奢,一场生辰宴办得极为热闹,光是食案便摆了千余桌,更别提其间还有助兴的歌舞姬与伺候的侍从。
沈疑之入宴时,后院的宾客已然热络起来。作为一家之主的沈期,此时正带着几个沈家长辈与其他家主寒暄。家主团中一人峨冠博带,青衣翠玉,气势隐隐压过其他人一头,细看下正是明尊座下第一宠臣,如今的杨家家主,杨月城。
杨月城正对后院的月洞门站着,见沈疑之进来,细长的眼眯了眯,当即没了与沈期交谈的兴趣,带着其弟杨月松先行入席。
前世,杨月城死于其妹无相宫宫主太阴娘子之手,沈疑之没和他打过照面,只是听说这位杨家的家主刻板严肃,极其看重礼节,最厌纨绔,认为人无礼当死,无仪当诛。
前几日沈疑之极其冒犯的举动,无疑踩了杨月城的底线。
沈期知晓此事,气得不轻,原本还想趁机说和,但见杨月城态度坚决,绝口不再提两家联姻的事情,只好先招呼众人落座。
沈疑之见此,无视沈期抛来的眼刀,无所谓地扬了扬嘴角。
然而当他落座,沈期身边的仙侍却跑来,低声同他说了句话。
前世改变他命运的节点就这样无声袭来。
沈疑之想起那些颠沛流离的苦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