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痕却自顾自说下去:“公主的娘亲多福娘娘曾是皇上的心悦之人,当年皇上本欲南巡归来后立多福娘娘为妃,不成想,多福娘娘却在皇上南巡期间突然离宫,自此消失不见,皇上寻找娘娘多年,终于在数日前获知了娘娘的情况,并因此寻到了公主。”
苏荷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过是个出生在后宅的奴仆,何时又成了公主了?
她有些尴尬、有些无措,更有些无奈。
她不知谢无痕这是要唱哪一出,更不知他是否已调查清楚了她的过往。
苏荷喃喃回:“要不你还是先起来吧。”
又说:“你这……定是弄错了。”
她以前称他为“夫君”,现在是“你”,除了“你”,她找不到适当的称谓来称呼他。
谢无痕依言站起身来,透过烛火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苏荷也同时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洞中的氛围透着陌生与疏离,还透着几许尴尬与别扭。
谢无痕垂首,沉声回:“臣已调查了数月,确定没有弄错。”
苏荷在洞内走了几步,背朝他:“你现在当知晓……贫妾并非什么李家嫡女。”
这句话犹如一个引子,突然掀开了他们的过往。
当日她不就是以李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他的么!
他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暗暗握拳,“嗯”了一声。
她抿了抿唇角,似下定决心:“贫妾不过是李家后宅的一名奴仆,贫妾的娘亲也不叫多福,而是叫苏雪儿。”
谢无痕回:“苏雪儿是娘娘在宫外时的名字。”
苏荷又说:“贫妾的爹爹叫德顺,不过是一名伺候茶水的奴仆……贫妾身份卑微,哪能攀扯到当今皇上……”
谢无痕又答:“德顺乃是淑妃身边的太监,名叫顺子,也是助娘娘逃离皇宫之人。”
苏荷兀地沉默了。
她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是不敢相信。
她想到自己为何是姓“苏”而不姓“德”了,原来爹爹不过是宫中内侍。
她又想到他之前确实在替皇上办差,在找什么娘娘,还想到他曾坦承过在抓一名杀人的女子。
莫非那时他就知晓所谓的公主在杀人?
莫非他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而她却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却一直以为他要取她性命。
她一时感觉到狼狈不堪,感觉到无地自容!
她沉默时,他仍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随着呼吸悄然颤动的双肩。
他深知真相是残酷的,他不就艰难地接受了她欺骗他的真相么。
但眼下看着她这般心绪难平,他蓦地又有些心疼。
苏
荷突然哑声问:“娘亲她……为何要逃离皇宫?”
谢无痕答:“圣眷太浓,招致旁人嫉恨。”
苏荷突然转过身来,面色紧绷地盯着他,郑重问:“谢大人今日之言,何以为凭?”
这一声“谢大人”,就像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插了一刀。
也好,君是君,臣是臣,往后他与她之间,便是君臣有别。
他垂首,答非所问:“当年多福娘娘与那名叫顺子的太监逃离皇宫后,不幸落到人伢子手里,经人伢子转卖,进入到杜家后宅为奴,多福娘娘正是在杜家后宅诞下了公主。”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句句铿锵,犹如撕开血肉一般撕开当年真相:“但在公主长至七岁那年,多福娘娘被周元泽强占,顺子不甘娘娘受辱奋起反抗,不幸被周元泽杖杀,娘娘为了给顺子申冤,又不幸被判官刘达忠所杀,关于八年前的桩桩件件,臣俱已调查得清清楚楚,除了缺少确凿的物证,杜家柳氏及茶师曾艺道的证词皆可为凭。”
苏荷身子一软,踉跄了一下。
他本能地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腰身,就如同之前他每回揽住她那样,熟悉的体香扑面而来,令他恍然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