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岁月:“明慧啊,你让朕饶了彻儿,可当年你又何曾想过饶了多福、饶了她腹中的孩子?”
皇后闻言一怔,低声回:“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皇帝冷笑,继而叹了一声,说出的话比冰还冷:“朕能保住你皇后的位份,已是朕最大的仁慈。”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若有心废她,也不是不可。
皇后兀地胸口一紧,再不敢出言求情。
此时长乐殿里,淑妃与儿子赵博正在举杯同庆。
太子一倒,下一个储君人选必然落到二皇子赵博头上。
淑妃已喝得有些微醺:“我儿再也不用去封地了,母妃这心里头也总算是踏实了。”
赵博给淑妃舀了两勺鸡蛋羹,语带关切:“母妃当少饮酒,多吃菜。”
淑妃满脸红光:“今日高兴,算是破例一回。”说完又仰头饮了一口酒。
赵博仍是心存忧虑:“父皇虽废了大哥,却也并未立儿臣为太子。”
淑妃笑了笑,笑得志得意满:“你放心,你父皇老早就与我说过,希望你能继承基业,这太子之位啊,非我儿莫属。”
赵博又说,“可如今皇后名下,还有个五皇子。”
淑妃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黄口小儿,届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而在宫外,杜家被抄家。
杜玉庭生前积攒的诸多黄白之物悉数被充公,柳氏的哀嚎声传遍了整整两条街。
谢谨等人的斩刑也将在菜市口执行。
而监斩官正是谢无痕!
第87章 斩6
谢谨被斩这日是个阴雨天。
绵绵密密的细雨铺天盖地,一阵风过,树上的枯叶簌簌而落。
大清早,百姓们从四面八方赶往菜市口,巴望着占据一个有利位置,清清楚楚地观刑。
苏荷也起了个大早。
昨夜隔壁的王月娥大哭大嚷,闹腾了一整宿,弄得她也没睡安稳,眼下伏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张秀花端来小米粥和蒸饼:“小姐先用早膳吧。”
苏荷不饿,吃不下。
她看着屋外灰朦朦的雨幕,沉声吩咐:“给我更衣吧,咱们也去菜市口看看。”
张秀花一怔,“当真……要去么?”
苏荷坚定地点头:“嗯,要去。”
她想过谢无痕会让谢谨付出代价,但没想过竟是斩首的代价,且还是他亲自监斩。
她也想过他宽厚的另一面会是冷酷无情,但没想过竟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倘若她曾自信于他对她的信任,甚至也偶尔沉溺于他的温柔,那么此刻,她必须要将那个自信而沉溺的自己摁死。
——她必须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斩杀自己的亲叔父,就如同亲眼见证来日他将会如何斩杀自己。
苏荷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坐着马车出了府。
时辰还早,街上行人不多。
但从茶楼酒肆敞开的门窗里,偶能听到“砍头”“观刑”“贩铁”之类的字眼。
越接近菜市口,路上行人却是越多。
他们呼朋引伴、三五成群,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今日这场斩刑,犹如在讨论一场盛事。
在到达菜市口时,人群已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苏荷找了处饭庄,花重金包下二楼的包间,从包间窗口望出去,整个刑场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此时十余名贩铁罪犯已被押上刑场的高台,每人皆一身囚衣,双手反绑,双膝跪地。
离高台丈余远处摆着公案公椅,一看就是监斩人的位置。
谢无痕还没来,此时那位置上空空如也。
高台下则是乌泱泱的围观百姓。
因为下雨,大部分人举着伞,人和伞挤在一起,密密匝匝。
他们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人头落地的那刻,有人甚至大嚷:“雨越下越大了,啥时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