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师在多年前杀死了自己的师傅,一直在潜逃。”
不是说调查茶师是为寻找一位娘娘么,怎的又变成了追查杀人凶手?苏荷愈发疑惑。
谢无痕继续说下去:“无忧茶肆的曾先生也因此被‘请’到了大理寺。”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苏荷却语气淡淡:“这事贫妾倒是听说了。”
“听谁说的?”
“听阿四说的,他常在外头溜达,消息自然快。”
他话里有话,“娘子不为曾先生可惜?”
她却四两拨千斤:“贫妾相信夫君能还曾先生清白。”
他默然看着她,月色与烛火交织的光线下,他英挺的五官带着某种难以言表的锋利的力量。
他沉声开口:“娘子究竟是相信为夫,还是相信曾先生?”
她语气温婉:“自然是相信夫君。”
“万一曾先生并不清白呢?”他说着一声轻笑:“听闻娘子当日还打算拜曾先生为师的,幸好曾先生拒绝了,否则现下娘子怕是要被他牵连了。”
“拜师之事贫妾当日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也被夫君获知了。”她说着端起酒盏欲再饮一口酒。
他却伸手夺过酒盏:“夜已深,娘子勿要多饮。”
她抬眸看他,答非所问:“贫妾今日确实想替曾先生求情。”
她的坦然令他微微一怔。
“娘子可别忘了,他可能是个杀人凶手。”他将“杀人凶手”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这四个字也如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了她的胸口,说白了,她才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杀李姝丽、杀杜玉庭、杀刘达忠。
她说:“即便曾先生真是凶手,可……他若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呢?”
他的神色愈发肃穆:“娘子这是在为杀人凶手开脱?”
又斩钉截铁道:“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也。”
她看着他,一瞬无言。
她看他凌厉的眉、看他高高的鼻峰、看他紧抿的唇角,他的每一处神态里皆藏着他的坚定与冷酷。
他对杀人犯不可动摇的态度,亦是将来他对她的态度。
他对她不会心软的,她想。
但苏荷仍想尽力一试:“夫君可还记得当日李建业和张倩儿联手在无忧茶肆设局来陷害贫妾之事?”
他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茬,“自是记得,但与咱们眼下所说之事有何干系?”
“当日若非曾先生出手相助,贫妾必会中他们的圈套,故尔,曾先生也算是贫妾的恩人,贫妾在此想请求夫君,无论曾先生有没有杀人,夫君能不能……留曾先生一条性命?”
他垂眸,藏起眸底的情绪。
片刻后再次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一口饮尽,他说:“曾先生并未被提告,暂无性命之忧。”
他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没答应。
她起身行至他身侧,腰身一弯,坐到了他腿上,继而伸臂环住他的脖子:“夫君这是答应了?”
他看了她几息,揽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她有些吃痛,不禁反咬回去。
月色如水,静谧的闲间里,只剩了爱人间的抵死缠绵。
他终究没能拒绝她,也终就没能给出她想要的承诺。
这个男人啊,终就有着属于自己的清醒。
这份清醒旁人无从干扰,更无从触及。
苏荷也有着自己的清醒。
既然曾先生暂无性命之忧,她便暂可松一口气。
她须得尽快去复仇——须得在谢无痕没对她生出更大疑心之前杀死最后一个仇人,周元泽。
这些时日阿四早出晚归,时而扮作乞儿、时而扮作小厮,在街头巷尾茶肆酒馆各处打探周元泽的消息。
后通过昌隆酒楼一个跑堂伙计、及这名伙计在周家当差的一位表亲,总算了解了周元泽的大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