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还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她睡觉。
外面的海水正一点一点涌进来,床脚已经被淹没,但他们谁也没有动。
两个明知无法幸存的人,仍用拥抱保留着最后的秩序与爱。
“那一幕……”她停了停,仿佛仍能看见那幅画面,“或许我有些理想主义了,当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时,就觉得,那大概才是真正的一生。”
“有时候我在想,”她又开口,声音有点发颤,“如果那真是最后的时刻,人是不是都应该去抱一抱自己最想留的人?”
他垂眸,未答。
“哪怕只有一秒,也算是抵抗命运吧。”她笑了一下,眼神里有种温柔的莽撞,“就像他们那样。”
光影再次变换,映出她微红的眼角。
“如果是你,会选谁?”他忽然发问。
她怔住。
“要是船沉了,你最想跟谁告别。”他语调很淡,却带着不容闪避的直白。
叶语莺的唇微微张开,心口像被海水灌满。
“我……”
她没能说出答案。
片尾的音乐在此刻响起,那首陈旧的钢琴曲,夹杂了狂风呼啸的声音。
等等,这不是电影的声音。
程明笃脸色微变,站起身,把外套披上,出去查看状况。
叶语莺跟着起身,脚下的地板在晃,她以为只是错觉,却发现船体似乎比往常更不稳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舷窗——外头的雪已经变得很密,风从海面上呼啸卷来,海浪高得能掀翻船只。
“风浪变大了吗?”她不确定地问。
程明笃抬眸,神情比她更先察觉到了什么。
“应该是气压骤降。”
两人走出放映厅,走廊的灯光在晃动,天花板上的灯罩轻微地撞击着金属。空气里有一种低沉的轰鸣,像是从船体深处传来的。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广播突然响起:
“Attention,please.Strongwindahead.Allpassengersareadvisedtostayinsidethecabins”
(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海域风力增强,请所有乘客立即返回舱内。)
叶语莺抬头看着闪烁的红灯,心里的不安瞬间抵达极点。
“是不是要进暴风区了?”
“只是预警。”程明笃的声音仍稳,“别慌。”
但他看向窗外时,眼神已经微微变了。
外面的浪,正在一点点高过船头。
他们刚回到甲板层,就听到桅杆上传来紧急的指令声,几个船员正在固定吊索。海风大得几乎能把人吹得站不稳。
雪迎面扑来,像无数冰冷的针。
叶语莺想抓住栏杆,却被风硬生生推得后退了一步。
“进去!”程明笃一声低喝,伸手去拉她。
可下一秒,浪从船舷外猛地扑上来。
那是一道几乎垂直的水墙,夹杂着冰渣,重重拍在甲板上。
叶语莺被冲得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她的指尖擦过栏杆,却没抓住。
一阵刺耳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她看到自己在坠落,世界翻转,海面像张巨大的深蓝色幕布朝她迎面撞来。
那一瞬,她听见程明笃在喊她的名字。
“叶语莺!”
紧接着,是冷彻骨髓的海。
冰浪把她整个吞没。
她被冻得连呼吸都凝滞了。
坠海已经很可怕,在极低坠海,更是九死一生。
耳朵嗡鸣,胸腔收缩,世界成了一片混沌的蓝。
她的身体开始下沉。
睫毛上挂着未融的冰,水灌进她的口鼻,她几乎没有力气去挣扎。
真如程明笃所说,她会被瞬间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