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22 / 42)

“梦?”他重复了一遍。

“嗯……”叶语莺装作随意地拨弄叉子,“我听说在海上容易做梦,因为气压变化,还有浪的频率。”

他抬眸看她一眼,目光有些幽深,似乎察觉到这不是个寻常的问题。

“也许吧。”他淡定地道,“不过我不太记梦。”

“哦……”她也不大记得,但是昨天的记得。

原本以为空气就此安静,他却出其不意地反问道:“你呢?”

她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脸色微变,不过好在瞬间做了调整。

“梦到……南极光。”她笑,声音软软的,“它和晨曦一起出现,很漂亮。”

她无意地借用了意大利老画家的形容。

程明笃看着她,目光深远。

“那是个好梦。”

“是啊。”她点头。可那笑意在唇边一闪而逝。

他伸手,把桌上的猫头鹰书签推到她那边。

“你留着吧。”

“为什么?”

“不是带着书来了吗?正好用上。”

再回过神,程明笃已经唤来侍者收拾桌面了。

船体轻轻一晃,远处传来鲸跃的水声。

而她,盼着午后赶紧到来,想续上昨晚的梦。

*

午后的阳光极淡,叶语莺趴在甲板栏杆边,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团薄雾。

她手里握着那枚猫头鹰书签,端详着上面精致的纹路,金属在光下反着冷芒。

她想起早晨他镇定自若的神情,的确不像掩盖什么,看来自己的道德底线太高了,连做个梦都有罪恶感,而且还不是春meng。

远处海平线上浮冰层层叠叠,有人在甲板另一头拍照、喂海鸥,她却只觉得风声空旷,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片白吞没。

她转过头,看见程明笃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望远镜。风把他的大衣下摆掀起一点,雪光映在他肩头,整个人显得高而冷寂。

“面对大海,你会害怕吗?”

他放下望远镜,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处。

海面在风雪下显得沉默无声,浪一层一层拍打着船体,像是呼吸,又像是一种古老的心跳。

“怕。”他答得很平静。

“你也会怕?”叶语莺有些意外。

“会。”程明笃略微侧过身,语气不重,“怕的不是大海本身,而是深海里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你小时候学过游泳吗?”

“学过。”

“你能在这种海里游多久?”

极地的海……

他笑了一下,随口答到,“不到一分钟。”

“这么短?”

“体温会先失守,意识再断开。你要是掉下去,我可能还没碰到你,你就昏过去了。”

*

晚上,船上放映纪录片——《冰与海的边界》。

叶语莺又坐在他旁边。灯光昏暗,屏幕上映着海豹、冰川、极光,旁边的他一动不动,偶尔抿一口红茶。

影片讲到捕鲸船沉没的那一幕,她有些怅然地说:“一到船上,我就会想起《泰坦尼克号》。”

程明笃微微侧头:“那你想起的,是爱情还是沉船?”

“都不是,”她想了一瞬,才低缓说道,“我想到的是,幸存者Rose在往后余生,该如何想念往生的Jack。”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价值观不够符合主流,“如果让我选最喜欢的结局的话,还是一对相拥的老夫妻的结局更让我觉得动容。”

海水正涌入舱室,乘客的尖叫和乐队最后的琴声交织成混乱的背景,镜头缓缓掠过一间狭小的客舱。

那对年迈的夫妻,没有逃生,也没有惊慌,他们躺在床上,相拥在一条花纹暗旧的被子下,像是无数个普通夜晚那样,准备入睡。

妻子的头靠在丈夫的胸口,苍老的双眼已经闭上,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