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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言推开酒店的门, 眼镜回头,见他浑身湿透,大声惊呼。

“你怎么了。”

眼镜立马给他进浴室拿上浴巾, 披在身上,试图帮他保温。又摸了一下他的手,愣住, “居然挺暖和的。”

帮他脱下湿外套, 手机顺着动作掉下来, 眼镜低头一看, 只见那个小小的机器也湿了个透顶。

捡起,还能抖出水滴,压根报废, 不能用了。

“老天爷, 你这么落魄。”

尺言摆摆手,拒绝他的搀扶,摇摇晃晃坐到椅子上。

“干粮呢?”眼镜看他空空如也是两手。

尺言只记得水珠和天边的飞鸟,他茫然地想着, 一个问题都回应不了。

“算了,我看你也报废了。要能想起干粮也不买把伞, 我说来接你, 你还不要。”眼镜抱怨。

“抱歉。”他回来后第一次说话, 声音轻得听不清。

暖气调高, 温暖窜入房间的角落。尺言回暖了一些, 可体感温度依然在下降。

房间的金色窗帘盖得很厚, 丝毫不透光, 他望过去, 想看外面是下雨, 还是放晴有太阳。

眼镜撩开一个小角,探头往玻璃窗望一眼,“天啊,这鬼天气,还能出去玩吗?”

尺言的视野被厚窗帘和眼镜盖住,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眼镜看完,把窗帘合上,回来:“你要不先洗个热水澡吧。”

尺言在座位上不动,裹紧浴巾,他每口呼吸,都演变为了吸入暖意,维护身体的温度。

眼镜对尺言是不说话习以为常了,他并没有发现好兄弟的不同,一番粗暴又贴心的照顾后,他因为这个鬼天气躺倒在床上,懒洋洋地抱着枕头。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尺言转头,拿起自己的手机。

一片黑屏,眼镜说用不了了,可是,他还能看到亮起的屏幕。

滑动点进聊天软件,他随时随地都能收到来自迟雪的消息。一条、两条、正在输入中……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耳边却听到砰一声。

刚要睡着的眼镜一惊一乍:“你干嘛?摔什么了。”

眼镜凑头,看到他悬在半空的手,以及啪嗒掉落的手机,皱眉:“别摸你那个破手机了,把卡拿出来吹干还有得救,等会雨停了再去买一个吧。”

尺言感到一丝绝望,又很平静。

他分不清了。

他轻轻放下的手机却成为了悬空掉落的重物,眼前的距离明明只有两毫米,却成了二十公分。他起身去拨开窗帘,看到的仍是密密麻麻的雨。

他转头问:“现在外面是下雨吗?”

眼镜睁开迷蒙的眼:“嗯,对啊。”

他又问:“有彩云吗?”

眼镜被逗笑了:“全是乌云。”

尺言想用头撞玻璃窗,撞醒自己,他咬着唇,不愿再抬头看一眼天边。

碎成鱼鳞的彩云叠在层层叠叠的乌云上,散发着近乎诡异的色彩,绚烂到让人恐惧,惘然。

暴雨正在下。

下得比任何一场雨潮都要震撼-

迟雪背着包,跟着不相识的同学们,坐上赶路的车。

地上满是水坑,她听说西南潮湿,可是没想到冬天也如此多雨,延绵不断下好几日。

学校的旅游日程不能再拖了,因为暴雨延迟了一天出发,他们该把返程提上来。最后一站是去郊外,在有名的农村风光度过两天一晚后,就坐车去高铁站了。

同学与她分享着零食,试图交朋友。她坐在靠过道的地方,却老是想往窗外望。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郭雨生。

她总是疑惑,父亲为何如此温柔,宛若海浪,连他的眼睛里都缓慢荡着水光。

直至,她在班级里,在尺言疲惫不堪之时,她注意到了。

他手里出现了小小的冰块,一粒粒,有圆的有方的。他将冰块递给坐在座位上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