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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鹜。

空中阴云密卷,一对金色竖瞳若隐若现,威压很深。

绛云瞧见了,御剑而上,径自与古龙对上视线。

好奇打量一阵,直言不讳,“丑丑的龙!你把大家都吓跑啦。”

归霁是认得面前通体沉灰、模样不善的龙的。

烛因。

似乎是祖辈曾被绛云亲手覆灭,又或者是绛云身上还流淌着一半古龙血统,烛因对绛云分外惧怕,又藏了些讨好亲昵。

不惜将自己幻化成小蛇模样,也要缠绕在少女手臂上。

“你要和我做朋友么?”绛云欢喜之余,又有些无措,“我、我一直都没有朋友……”

良久拘束在阴暗森冷魔宫里的少女,轻而易举地,便被外界的新鲜恣意迷了眼。

绛云开始夜不归宿。

桃村格外小,烛因便驮着她去看浸默海外的景致。

归霁在她们身后无声紧随,盯得双眸冷涩、泛起腥红,也不曾眨眼。

北州的红叶、东州的大泽……所有景色她都曾与绛云一同踏足,可如今,小鱼身边却变成了别人。

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绛云永远不会完全属于她?

她明明孤独守着鲛灯,等候了那样久。

甚至疑心,纵然她身为寒石,也会在漫长的万年间就此湮灭,来不及再看小鱼一眼。

归霁趁烛因搂着绛云,在火堆前倦眠之时,漠然催动魔气,将烛因斩作两截。

古龙不会轻易陨落,她未动杀心,也刻意避开烛因的逆鳞要害处。

她将绛云带回了魔宫,依旧如往常那般,宠溺纵容着小鱼。

可却只换来少女眼眸殷红,失望掉泪,以及空洞的质问,“你杀了烛因。”

“为什么要杀掉我唯一的友人……?”

归霁失而复得的柔软心绪,一点点发冷发坠。

烛因分明在觊觎绛云。

露骨的目光、不假修饰的言辞,还有与小鱼贪婪的肢体触碰……都令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归霁用柔软的锁链,把绛云绑在了魔宫的榻上。

不惜抛弃自尊,俯在少女尾际讨好挽留,直到欢愉淹没她们,绛云再也发不出抗拒的话音。

可是小鱼再也没有对她笑过。

殷粉眸子盛装着空洞,一字一顿,悄声说出冰冷言语,“我讨厌你。”

“……讨厌归霁。”

归霁面色苍白,将绛云的手用掌心拢着,垂脸轻轻吻一下,勉强挽起一抹笑。

讨厌也好。

她喜欢小鱼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只要绛云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停留,只要她们今后仍将纠缠,她甘愿就此备受冷遇。

归霁不想再回到那个仅有鲛灯残晕,只能木然抱着绛云尸首的漫长前夜。

恶念在她耳边低笑开口,“可是,你越来越像我了。”

“你也想让小鱼不再挣扎,永远、永远陪在身边,不是么?”

归霁将一柄短刃刺入自己的胸口,自虐般搅弄着。

她以痛觉提醒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

纵然自灭,她也不会再亲手将锋刃送入绛云的胸口。

转眼,小鱼的生辰又至。

归霁带绛云到桃村,过了又一个霄节。

她亲手编织幻境,以魔气幻化出永远不落的火树银花,再一抬袖,天幕熹微,连卷的胭云美不胜收。

但绛云甚至倦于去看一眼。

她只是低声喃,“我想要一柄剑。”

“一柄……这世间最锋利的剑。”

归霁自然应允。

她以为这会是绛云对她回心转意的期许,以为只要亲手奉上九州最好的剑,小鱼就会如往常那般,倚赖坠入她怀中。

唤她“阿霁”,羞赧又憧憬,说她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漂亮石头,是她唯一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