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可以九人成团出道了。”
“我们只是巧合。”时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三分之一夭折了,三分之一一辈子都在为研究院打工,还有三分之一”
时临川看着他清澈的瞳孔,犹豫了一下,如实告知:“器官移植,贩卖,或是打药做‘星期人’,送给权贵当礼物。”
“没人举报吗?”时寻忍不住问。
“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掌控的。”时寻的语气里带着义愤填膺,时临川再清楚不过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枪打出头鸟,你要是做了什么,被发现我无法完全保证能保住你。”
见时寻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因为人为干预,我们的寿命只有一般人的三分之二,生命苦短,所以你可以在短暂的几十年里只和我谈个恋爱吗?”
“原来你会说情话啊。”时寻歪了歪脑袋,故意歪曲重点,顺便把右脸的水珠蹭到时临川的左脸,“我还以为你浪漫细胞死光了呢。”
“别打岔。”时临川不吃这一套,“你不要想着去抵抗,我们只是流水线上的肉罐头。”
“如果我偏要呢?”
“我希望你停止这个念头,有时候明哲保身也是一种选择。”
时寻嗯嗯嗯应着,心想时临川人不大当爹的瘾倒不小。
就当时寻以为时临川把话说完了的时候,只听他道,“如果你一定要去做,我会不留余力地帮助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
时寻惊讶扭头,正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浅棕的,犹如阳光下缓缓流动的蜜糖,对方轻柔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我恨抱歉设置了这个程序,当初的本意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因为一时心软终止你的治疗,不过我不会让你疼的。”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当一次无绳蹦极。”时临川亲亲他的发顶,身形变得半透明,“时间到了,我在外面等你。”
哪怕最先提出要离开的是自己,哪怕早有准备,在亲眼看见陪伴他许久的爱人消散在空气中时,还是免不了失落。
最后一刻,他看见时临川朝他挥了挥手,还生疏地做了个飞吻。
那模样和他在时寻心里的形象严重不符,青年忍不住弯起眼睛,心里那点空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他一步步踏上布满灰尘的台阶,边缘已经破裂,因此他走得很小心,现在他是一个人了。
他喜欢依赖时临川,但他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
他跨过护栏,面前是大片泼洒出来的血红残阳,风把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脚下有矮屋,高树,一颗颗行人和一只只各色的汽车。世界就好像玩具一般,他成了巨人,成了大人。
高处的眩晕感让他的心脏渐渐有了被紧攥的感觉,这是顶楼,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他能感觉到皮肤表面微微的灼烧感,飞鸟穿过云层,灰色的身体掉下陈酒似的天空,紧挨着脏橘色的柏油马路腾空而起,向一支利箭直直刺向太阳。
秋风带着夏日微微燥意,他的血被吹烫了,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他的视线随着它上升又下降,阳光刺得他流出眼泪。
时寻纵身一跃,也成了那只灰色的鸟,他在空中舒展四肢,骨缝被自由点亮。脑中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喉管也渐渐生出撕裂的痛感——但这一切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地面越来越近,几乎占据他的全部视野,他却依旧清醒。
紧接着,大地炽热的腥臭味一下子消失了,时寻闻到了太阳的味道——那是一种把绿叶烧成灰烬后的味道,他并不觉得热,只觉得熨帖,指尖绷紧到颤抖,□□铸成的枷锁一节节断裂,灰烬消散,他真的成了那只灰色的鸟。
他成了一柄利箭*,灵魂在急速的风中被搅碎又拼起,隔着一层水雾,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比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要更加凌厉,眉尾锋利而上挑,眉骨像两座陡峭的山,目若深潭——一汪将雪山尽数吞下的寒潭。
那不是他,那是时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