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22 / 29)

,时寻走了出去。

穿着一袭青衣,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

行军路途艰难,盛砚担心时寻不能及时跑进辎重车,加上他是他的侍医,生涯干脆让时寻待在中军,可不论在哪里都不算安全,盛砚只能一遍遍叮嘱他“你要跟紧我”。

时寻骑着他的黑马,太阳被马尾勾着,一寸寸向下沉进雪里:“你不是说我是神仙么?怎么还怕我死?”

“我怕你疼。”盛砚的声音被风声和马蹄声吹得支离破碎,“还怕你不要我。”

“说什么胡话。”时寻飞了他一眼,俯身下压,伏在马背上减轻震感,和盛砚并驾齐驱,“在你回京城前,我是不会走的。”渣攻的悔意值还没拿到呢。

“你是专程为了我下凡吗?”

“骑马呢废话那么多。”时寻一扬马鞭,“盛将军,你都要掉到辎重队伍里了。”

盛砚紧跟着扬鞭赶上,马蹄哒哒,雪渐渐化了,山谷里的风起了暖意,地上长出一层嫩绿的新草,再长得高些,又被泼出的滚烫人血压塌了。

回京路上还算顺利,边疆的百姓多半友好,放了城门让边军进去,偶有家中富裕的地方乡绅送米面粮食来,盛砚叫人收了,问时寻讨了点银子给人家,虽然不多,也算是一份心意。

进了中原,山渐渐平了,城邦连着城邦,进军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被派来拦边军的军队一重接着一重,时寻从没想过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他亲眼看到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开玩笑的士兵死在了箭下,箭簇从后心穿过,带起的血花溅到时寻的护心甲上,糊了他的眼睛。

盛砚抬枪格挡,金鸣声不绝于耳,他反手一绞,对方长枪落地。

那士兵来不及惊骇,只见穿着乌漆鳞鱼甲的男人横向一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马腹,马吃痛嘶叫,前蹄下跪。那人摔到地上,立马被踏成血泥,只剩下几片布料和白骨碎片混杂着,偶尔被哒哒马蹄带起,到最后连布片都卷入滚滚尘土中没了踪迹。

盛砚无法在此时刻一心二用,想让时寻到后排保命,却见青年眉眼冷峻,红缨枪搠进敌人的胸口,一摆一扫那人便跌下了马,心中稍有宽慰,却见从旁忽然出现一人,举着剑向时寻刺去!

“小心!”盛砚瞳孔一缩,心跟着提起,耳旁声音尽数褪去,只剩下直袭时寻面门的长剑。

千钧一发之际,时寻猛地往后一仰,堪堪躲过划向他的铁器,盛砚刚松了口气,却见黑马受惊竟抬起前蹄。

时寻跟着惯性被向后甩去,半身掉下了马,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那双修长纤细的手用力抓住马的鬃毛,将自己死死挂在了离地面仅剩几寸的半空!

敌人还要再击,时寻不得不扭身避过,手中的受力点更少,离被踏成碎片只剩一步!

“噗呲——”

时间似乎停滞了。

时寻奋力将手中的红缨枪一掼,锋利的尖端刺破层层铠甲正中胸膛,那士兵被惯性带得向后仰倒卷入马下,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时寻手中死死抓着鬃毛,将自己往上一甩,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马背上。

盛砚总算安心,收回视线的前一刻正好对上时寻的视线。

即便经历了如此惊险的瞬间,时寻表情依旧淡定,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淌下的汗珠昭示着方才的危险,汗水和尘土将他的眸光洗得更亮,如寒星般闪着摄人的精光。

四目相对,时寻愣了愣,随即冲他咧嘴一笑,脸上的血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盛砚心中一热,再定睛看去时他又一次伏下身,斜挂在疾驰的马上,长臂一捞将戳在敌人身上的长枪拔出,直起身再次加入混战。

时寻早就不是需要他护着的孩童了。

盛砚本以为会有些失落,但心中有的只是对他的骄傲,他敢断言,哪怕前线经验再丰富的军医,都做不到同时寻一般在马上做一连串危险系数极高的动作,再带着肃杀的血性投身战场。

时寻不是宫中娇滴滴的狮子猫,而是本该在草原上驰骋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