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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声响让伏在地上的书童颤了颤,时寻看得分明,他松了口气。

“再斟一壶上来。”时寻不咸不淡道,“太苦。”

书童连声应了,不多时,便端了一套新的茶具上来,时寻半阖着眼,装模作样品了一口:“还行。”

对方脸上露出喜色,点头哈腰地站在他身后,拿圆溜溜的眼睛瞅他。

“再看把你眼睛剜了。”时寻放下只抿了一口的茶杯,咬了咬嘴唇。

好烫。

作为太医院的右院判,时寻本该负责审核地方呈报的疫情文书,并且需要管理御药库药材调配,可他是上头调来的绣花枕头,这些重担自然落到了左院判和手下的御医肩上,以致于原主每天的上班任务就是点个卯,然后坐到下班,偶尔去教习厅视察一下医士的练习,算是一天的运动量了。

时寻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看了一点都看不动了。

季忱总是从犄角旮旯蹦出来扰乱他的心绪,不可谓不烦人。

况且他还怪想他的。

时寻吹吹浮沫,端起茶碟。

有个人忽然冒冒失失闯进来,甲胄未脱,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杀气腾腾地踏过门槛。

那男人八尺有余,剑眉飞斜入鬓,脸上带着伤,鼻尖蒙着汗,鹰眸锁定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大步走来。

“盛将军!”书童一脸着急地拦住他,“您与时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左支右绌,硬是被小孩以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拦在了右院判办公处外,一席青色官服的男人仍悠悠喝着茶,直到那男人冲到案前,才抬眼。

“时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竟是有些缅怀。

他愣愣地看着男人,杯内淡青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男人俯下身子,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又将他腮边的泪揩去。

时寻垂下眸子,手掌轻轻覆在了那双青筋突起的手上。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活的。”

时寻默默把手放下来。

第64章 好兄弟亲一下(1)

“盛将军。”时寻朝边上避了避,“您逾矩了。”

男人尴尬地缩回手,面上却显出几分喜色:“你好久没同我说过话了你都不愿见我。”

一身青衣的年轻院判身子一僵,狐狸眼一抬:“那又如何?”

盛砚俨然习惯了对方的冷嘲热讽,没有回话,试探着坐在边上的红木圈椅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对方下逐客令。

“天冬,给盛将军斟茶。”时寻敛了眸子,不咸不淡道。

这是将人留下了。

等书童上了茶,时寻吩咐人将门掩了,端起茶杯,手指朝外,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盛砚脸色一僵:“我是个粗人,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我不明白。”

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又瞥了他一眼,眉眼间似有讽刺的笑意。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时寻估摸着人设不会崩了,才开口道:“盛将军几时回的京?”

“昨日。”

“为何要来看我?”

“我做了个梦。”盛砚闷闷道,“梦里有你。”

没等时寻问,对方迫不及待地和盘托出:“梦里你死在了那座城里,脸上带着刺青,一身尘土我想见你。”

“若我不见呢?”时寻掀了掀眼皮。

盛砚示意他看门边靠着的长枪:“闯进来,看一眼再走。”

“看过了,便走吧。”时寻抬高声音,“天冬,送客。”

盛砚还想挣扎,被时寻一记眼刀看老实了,临走之际期期艾艾地问:“散衙后你会回城西吗?”

时寻兴致缺缺:“不回。”

杵在门口的男人纠结半霎,最终扭扭捏捏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时寻没理,他的小书童倒是客气,将人送到门口,正要回去就被盛砚喊住了:“天冬是吧?打个商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