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的松柏竹,一路走来还能望见园圃的兰草、薜荔、及姿态各异的野菊、蒲草。
更有数条引自宫外活水的明渠,曲折流过,清澈见底,映着天光与树影,带来流动的生机。
几处临水的亭榭,以乌瓦覆顶,素木为柱,通体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旨趣。
更令苏绒瞩目的,是那些往来照料庭院、步履轻盈的宫人。
她们俱是女子,年岁不一,却都穿着简洁大方的裙装——
上身多为素净柔和的交领短襦,下着长及脚面的细麻长裙。
裙摆素雅,发髻梳得光洁整齐,插着长簪,不插珠翠,仅以两三点素玉点缀。
面容虽无浓妆艳抹,却个个眉目清秀,气色红润,举止也是舒展沉静。
或提着小巧的铜壶浇灌草木,
或手持丝帕拂拭亭阁栏杆,
或躬身修剪旁逸斜出的枝叶。
眉眼间没有侯府婢女那种刻意堆叠的媚态与小心,只有一种专注本职的坦然沉静,与这满园的自然风物浑然一体。
“老天爷……”
周大娘看着眼前这片疏朗开阔,却透着骨子里清贵的园景,再看着那些大方得体的宫人,忍不住又用气音惊叹了一声。
“这…这太不一样了…清净得…让人心里头都敞亮了……”
明珠的目光扫过那自在生长的兰草与清澈流波,再落在那身姿舒展、神情安然的宫女身上。
胸中那点残存的委屈与沉重,竟也在无意间被这开阔宁谧的景象和人身上的从容气度化开了些许。
苏绒也深吸了一口这浸润着草木幽香、涤荡胸怀的空气,随即眼睫一扬,那眸光便如春日冰河乍裂,霎时碎开一层明亮的兴味和了然。
好一方天地!有意思。
这品味可比那定远侯府高级多了,说不定和猫馆的理念,也会有点小小的契合呢?
大宦官引着她们穿过一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尽头是三层白石基座托起的一座敞阔殿宇。
未施金粉,未绘彩画,殿前左右各立着两位年长的宫女。
她们身着素净长裙,鬓角微霜,神情却从容安宁,见人来了率先敛衽一礼,便步履无声地走进殿门。
不多时——
“太后娘娘宣见。”
苏绒握紧明珠的手,能感觉她的指尖冰凉,另一手也扶住紧张得几乎挪不开步的周大娘。
“别慌,跟着我。”
少女深吸一口气,下颌线条微微一绷,随即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根新生的韧竹,带着股浑然不惧的劲儿,稳稳当当地迈步登阶。
穿过殿门,外面庭院的光亮霎时被柔和的殿内光线替代。
殿内空间比想象中更为轩敞开阔,空气里有极淡的香气,更像草叶自然之气。
正前方,一张宽大的罗汉榻背对殿门陈设,并不靠墙。榻上设凭几,其前端坐一人。
苏绒尚未看清面貌,一个温和中带着雍容气度,却又似乎含着一丝家常之亲切的女声已然传来:
“快过来些,让哀家好好看看这几位客人。”
话音不高,语气和缓,像是在招呼邻家晚辈。
“民妇阮周氏、民女阮明珠、苏绒,拜见太后娘娘!”
周大娘慌忙要伏下去,明珠也下意识跟着屈膝,太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免了免了,地上冷,莫行礼了,赐座。”
苏绒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罗汉榻上,一位夫人正含笑看着她们。
她并未着繁复宫装,只穿了身颜色素雅的月白常服,发髻挽得甚是简约,仅插一根通体翠绿的竹节簪。
约莫四十多岁,眉目舒展,皮肤光洁不见老态,嘴角噙着一点笑影看着她们。
三个绣凳早已摆在侧前方。
可周大娘望着近在咫尺的绣凳,又看看太后,膝盖抖得筛糠似的,哪里敢坐?
苏绒心头也是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