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为了应对如此境况,人们根据各个灵魂的不同特点,对一个个坟堆进行独家规划、发展设计,并对每一具无名尸身的身高体态和外貌特征进行全方位汇总、多方面分析,亲自为之设计出一处最适合他的安身之处,只要移走了,就必然不会再捣鬼。当然,平安也需要付出点代价,但不多,只需要三百两。如果是大师亲手帮忙请走邪祟,也行,但要加钱,共一千二百两。若用三两开通特殊贵宾待遇,则可以得到大折扣优惠,规划坟地连带仙君加持套餐为您奉上,不多不少,九百九十九两即可。
这可谓暴利,魏涯山最缺德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这么干,不过后来所幸道德战胜了挣钱的心,导致目前振鹭山一直未曾开通过这一业务,但同时也使去找他们帮忙的人特别多,尤其有挖坟需求的更甚。炎炎夏日之下,方濯挖得平静,挖得娴熟,挖得热火朝天。柳轻绮照例不动,只蹲在一边看,看了一会儿就挪挪步子,跑到方濯那条聊胜于无的影子下面,两只眼睛认真地盯着那只坑洞,眼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搬出来,目光全然未移,聚精会神。
“找女的。”
“那当然。”
方濯不必他指示,一边在挖,一边就在留意这其中是否有长得比较像女子的可怜人。但这并不容易,落在乱葬岗的人要么已经面容破损不知身份,要么便浑身腐烂、或几近白骨。麟城外的那个村子迁走已久,坑洞中什么时候的住民都有,一年前,三年前,乃至于五年前,密密麻麻地堆满一整个乱葬岗。原先活着时或许风姿绰约、极富辨识度,死了之后便一视同仁,难以分辨。方濯挖了半天,搬出来七八个人,才发现这洞似乎深不见底。他把这些尸首堆在脚边,还很贴心地将他们人人分开、放在一处,不至于让他们在阳光之下依旧身处逼仄。柳轻绮撩着袍子蹲着,在里面找女人,方濯蹬着那只坑洞的边缘,探身向下望,瞠目结舌。
“这是真的一望无际啊……”
“这么深吗?”柳轻绮探头过来,看了一眼,眉毛皱了皱,又将头缩回去。
“你挖出来这些里面只有三个女的。”
“希望他们不是男女分坑吧,”方濯说,“我再挖挖?”
柳轻绮不置可否。方濯又挖了一会儿,再搬出来五具。最后他蹲在地上,冲柳轻绮摆摆手,累得直翻白眼儿。
“真不行,真不行了,”他累得直喘,“这个洞比咱们想得都深,真的,师尊,就凭咱们两个,挖不完。”
他又问道:“现在几个了?”
“四个。”
方濯身子一软,作势要跪下,柳轻绮赶紧去扶他,搀了个空,没忍住,笑了起来。
“大可不必行此大礼,真是辛苦了。”
“真是辛苦了!”方濯满脸是汗,大声嚷嚷,“我这辈子没抱过这么多人!”
“辛苦了,辛苦了,”柳轻绮哈哈大笑,“晚上师父请你吃饭。”
方濯原本不敢坐,但是低头一瞧自己身上的盛况,便放弃了所有的顾虑,一屁股坐了下来。振鹭山的人下山时大部分都穿着特定的衣服,柳轻绮这个级别的就一身白,方濯和廖岑寒虽然在山上也算白衣级别,但是仅在山上穿穿,下山出任务就基本不穿。
一方面是因为弟子大部分都使剑,要冲在前线,白衣总伴随着大袖子,又从来不少挥着挥着剑自己袖子拍脸、或者是突然一脚踩上袖口,摔个狗啃泥的案例,而收起袖子做劲装,白色又看起来有些许微妙,故而当出任务时,门主穿白色,弟子穿蓝色,便利与美感并存,虽然方濯一直都不觉得这有多美,但有的穿就行。至于柳轻绮,他没啥别的衣服,全靠山里走后门,做点什么的时候给他多做一套,再加上那张状若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外表,衣柜里全是白色,似乎也较为符合自身特征。
这会儿方濯低头看看自己,上半身沾满了泥土,裤子上东一道西一道,不知道是血还是泥。双手更是惨不忍睹,掌中脏兮兮一片,指尖黏着衣服碎片与枯枝烂叶,拍一拍手掌,稀稀拉拉掉了一地,在阳光下更加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