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事情也就这么一瞬间,没什么可隐瞒的,他便将从宴席上发现不对劲到半路遇见林樊的经过简易概括了一番,最初时魏涯山神情还算平静,甚至偶尔点点头,越听到后面他的面色就越凝重,一双眼睛原本正看着地面,听到林樊出来时,突然猛地抬起了脸,盯紧了方濯,问道:
“你说你把观微交给林樊了?”
方濯吓了一跳,下意识点点头。
魏涯山又道:“那林樊知道他住哪儿吗?他能把观微送到哪里去休息?”
“我屋。”方濯一头雾水,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屋?”
魏涯山面色一沉。方濯亲眼看着他变了脸,神色看着不像是愁容,也不像是忧虑。它比它们都更可怕,更像是能在话本之中读到的某种因计划败露而大发雷霆的气急败坏的脸。心跳近乎停了半拍,被那眼神一盯,便好像在经受炉火炙烤后又骤然坠入冰窟,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濯的双手僵硬在身体两侧,好半天才想起来要去做点什么,忙说道:
“我、我回去看看……”
“把你屋尖锐东西都收起来,有尖儿的带尖儿的,一律拿出去,不能放在屋子里。”魏涯山一指门外,“剑、剪刀、锥子……有尖的都拿走,别放抽屉里,今晚别出屋,守他一晚上。”
方濯忙道:“是!”
随即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但是师叔,为什么——”
“就因为今天是他师尊的忌日!”
魏涯山打断了他。
方濯倏地愣住了。他僵硬在原地,感觉全身血液仿佛都被冻结。耳朵依旧在动,只是声音却好像化成了一阵风雪,紧贴着耳廓摩挲过侧脸,只是与自己轻轻一擦肩,便即刻间蹭过发尾飘然远去。
“他妈的柳一枕,八年前祸害了修真界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死了之后还要折磨他徒弟……”
“师叔!”
喻啸歌开口提醒了他。他深深地看了方濯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喻啸歌上前去,站在魏涯山身边,低声说:“让师兄回去照顾师叔,我来帮您。”
魏涯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面色铁青,随即他转身大步回到会场,喻啸歌紧随其后。方濯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绕过边角、很快便不见了,心还难以从方才的对话之中抽出。恍若一堂泥沼,他无意识踏进去了,便就此难以脱身,盯着那空空荡荡的街道看了许久,才猛地想起那迫在眉睫的事情,慌忙转身要走,一回头就看到了洛笙,这姑娘两只手搭在裙前,微微耸着肩膀,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方濯如梦初醒,神思总算清明了一瞬。他揉揉眉心,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洛笙向他踏出一步去,显得有些瑟缩。方濯低声说:“师妹,你先回屋休息,我要回去照顾我师尊,麻烦你自己走这一段路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洛笙却喊住了他,一回头,姑娘提着裙子小跑两步上来,紧抿的嘴唇却在这时候张开了,她急促地呼吸两声,这是羞涩紧张的方式——紧接着她以一种极其视死如归的神情说服了自己,冲方濯点点头,坚定地说:“我帮你。”
“你帮我?”
洛笙眼神不断地飘忽,但却用尽全力认真地看着他。方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她跟上。洛笙步子小,走路慢,但却一声不吭,努力赶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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