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符合他的性情,所以他冷静了一些,决心安心参加宴席。但是我们之前说过,好的事总是会经历万千风霜,给方濯八个脑袋他都想不到,原来一个原本从未出过差错的大年夜家宴,都能因一件小小的失误而搞得鸡飞狗跳。
这个失误说来也是令人哭笑不得:负责整理酒的是叶云盏,他什么酒都知道,也明白哪种最配哪桌,在几日前就一一列好了名单,做得仔仔细细的。谁料这人就是一时都闲不下来,明明年终总结没他什么事儿,却一定要去凑热闹,临行前将名单交给了一个小弟子,自己便提着酒壶颇为逍遥地走了,却不知在酒柜上有壶酒放错了位置,被小弟子按照名单上的指示给捡了,后来又因只是一壶所以没有单放,而是掺到了另外一只大酒桶里,甚至还拿勺子搅了搅,香匀体贴,极其入味。
但却没有人知道,那一壶酒原本就不是给人喝的,而是饲养灵猴实验所用,只是暂且在叶云盏的酒库放一放,被他找酒喝时顺手捎了出来,又忘了放回去。这酒喝了是没事的,不让人喝纯粹只是因为这是一壶极烈之酒,叶云盏千杯难醉的酒量,自己都不敢多喝,最多忍不住了抿一口。而此刻倒入酒桶之中,正如泥沙滚滚入海,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已不可逆。故而如此,惨剧就是这样发生了,只是尚不是现在时候,还要再等半个时辰,方才真正显出它的功效来。
而在这半个时辰之中,振鹭山上下一片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全然对将近的危机没有任何察觉。振鹭山人多,外门内门加起来数不胜数,故而魏涯山的抠门也是情有可原的——处处都要用很多钱,哪来的资金养这些吞金的孩子?他是有远见的人,所以大家都跟着他一起受苦,也算得上是一种浪漫。过年时差不多就是他最敞亮的时候了,酒和菜都不少上,甚至人人都派了一只红包。发到方濯这儿的时候他还推辞,觉得这么大了还收红包不好意思,叶云盏倏地从旁边探出一颗头来,拍了他的后脑一下,笑道:
“收吧,装什么装!你哥我都这么大了,还收。”
他倏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变魔术似的,在方濯面前晃了一下。
方濯笑着一踢他,叶云盏灵巧地闪身躲过,接着这势便到了邻桌,揽着楼澜的肩晃着酒壶扯着嗓子不知道说什么去了,只不远处听到他哈哈大笑的声音,连带着邻桌都笑起来,一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给你你就收着,”柳轻绮说,“有钱不拿王八蛋。掌门师兄一年就爽快就爽快这么一回,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你掂量好。”
“那还能不收么,我就开个玩笑。”
方濯一把将红包从魏涯山手中夺走,揣入袖中,一点也没有方才犹豫的风范。魏涯山笑着拍了他头顶一下,对柳轻绮说:“好的不教教坏的,替我省点钱多好。”
“你自己非要发的,跟我没有关系,”柳轻绮摇头晃脑,“有人嘛,就是又想做人情,又不想花钱,哪有那么如意的好事。”
“今天这钱本来就不该给你。”
魏涯山点了柳轻绮一句,把红包往他怀里一丢,转身又去了别的桌。柳轻绮捏着红包,远远冲他喊了声谢。身后还传来叶云盏的叫嚷声:“什么鹦鹉啊?嗨,师兄,你说它啊,肯定活得下来,放心吧,现在在我屋里火炉上烤着呢……哦不是,火炉旁……”
方濯原正将红包从袖子里抽出来,捏在手里粗略地数了数,凭空得钱的喜悦尚未消退,对待叶云盏那只鹦鹉的好奇就又涌了上来。
再抬头看柳轻绮,他也不数,只是在手里短暂地颠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重量,便往桌上一放,推向方濯,平静地说:“帮为师收起来吧。”
“这么好!”
方濯一把搂过这只红袋子,从善如流地装进怀里。
“到我手就是我的了。”
“真不要脸啊。”
柳轻绮说。不过他的面上倒是显现了些笑容,看上去分外轻松愉悦。方濯也不数自己手里的钱了,将红包细细地系好,往怀里一揣,同柳轻绮的那只放在一起。他们这样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