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又移了位置,落到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头顶传来这人温和的声音:
“你好啊,小仙君。”
小师弟磕磕绊绊一阵,端着食盒的手僵硬得要命,不知道是该放下食盒行礼,还是应该就这么端着:“见、见过……师祖?”
这人笑笑,没再多话,转身走了。连带着头顶那点似是柳条拂面一般的温柔的气息也随之而去,祁新雪出门送人,两人的背影绕过小路,便不见了,唯剩这小徒弟双手端着食盒,站在原地,目光涣散地看了一会儿,又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头顶,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明白。
但总之,对于唐云意来说,明白的事情是很多的——回风出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关于唐云意在仁城中毒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他压根没中毒。
简单来说,就是唐云意身体健康,屁事没有。他被燕应叹骗了,并且骗得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给骗了。
回风探遍了他的每一个角落,并且细细排查了一整个下午,查到唐云意膀胱叫屈、浑身蚂蚁似的爬,马上就要憋不住了方才罢休。能脱身的那一刻就好像被刑满释放,他第一时间奔去茅房放了水,连打掉了桌上放着的祁新雪的银针都不知道。而到了地方,又是一股喷薄而出的狂喜,带着些许深深的哀愁,令人不仅侧目。扶着墙抖着腿好不容易解决完了,他裤子一提,憋得还有点疼,又站了会儿。等满面愁容地回去时,回风却也不见了。
只有祁新雪回来后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说实话,甫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知道为啥,唐云意觉得自己白尿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方才的余韵尚在脑中,下意识就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这么多天的禁闭和无聊的折磨,似乎是要得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如在死牢之中等待圣旨一样,将秋后处决还是大赦天下都未可知。结果临到头了,马上就要能接受自己废了吧劲要跟这剧毒作斗争的事实了,现实扬起的巴掌却化作一吻,啪地亲在了他的脸上。
可这吻比剧毒还毒、比巴掌还疼,亲得唐云意一刻钟没缓过神来。回风门给他收拾东西踹他出门的时候他是懵着的,只是肌肉记忆,跟祁新雪道了谢,又跟师门内的几位同门道了谢,随后方濯帮他提着东西,带着他回去,路上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会:
“嗯。”
方濯觉得无语,但也明白无论如何一个人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都不会在瞬间就将其接受的。
但就这么“嗯”着也不是事儿,更何况唐云意满脸愁容,看上去并未有得知自己屁事没有的轻松。他看上去总在思考什么事情,这必然是会让人感到担心的。方濯不好直接问他,旁敲侧击一会儿,得到的也只是敷衍。而唐云意的满怀心事,步子也越来越快,巴不得一步就要迈回观微门的样子,实在反常。无奈何之下,他只得问道:
“你到底想什么呢?有什么事儿说出来,有忙,大家也能帮一下。”
唐云意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鼻子嘴像是皱在了一起。方濯微微皱了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我憋得慌。”唐云意说。
他逡巡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面上浮现出一层慷慨赴死的悲壮,又瞬间被痛苦掩盖。
“啊?”
方濯仿佛没听清。唐云意指指自己的下腹,愁眉苦脸地说:
“大师兄,你能不能别问了?我快憋不住了,一说话我就难受,一说话我就想……”
唐云意回忆起来,简直不敢想方濯当时的表情。他那知根知底的大师兄是什么神色呢?愣怔的、吃惊的、不可思议而又忍俊不禁的。那样诡异的神情融合了这么多要素充斥在他的脸上,使这人变得也面目可憎起来,随之他转过头,没声音,肩膀却一耸……
唐云意一只手捂住脸,顺着面颊用力搓了一把,长叹出声。他觉得自己真是丢脸,自从遇到燕应叹之后就没好事,什么脸都丢尽了。先是被他花言巧语两句给骗得丢了魂儿去,又被迫成为搞得全派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