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么了?这么叫不合适吗?”
“不不不……”
唐云意一阵焦头烂额。这怎么合适?回风是祁新雪的师尊,年龄不知道比他大了几轮,辈分更是高高在上,整个振鹭山几乎无人能再超越他的地位了。且医术高明,宅心仁厚,盛名在外,人人只能听到他的名字,而不敢议论他。可这样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后辈称作“小仙君”,任谁都不会平静处之。他忙着摆手拒绝,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半晌。回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抓耳挠腮,最后终于忍俊不禁,接着他的话道:
“不喊你小仙君,难道喊你徒孙吗?我可不想把自己说得太老,放心吧,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很得体。”他又补充道。
唐云意哽了一下,瑟瑟缩缩地哼唧了两声,鹌鹑似的挪动着腿,跑到那床上坐好。祁新雪似乎也笑了,唐云意分明看到她那张脸上露出些许温和的笑意。唐云意一声不吭,权当自己长在床上,还没进化出言语技能。回风来到他身后坐下,摊开双掌拍上后背,摸清楚了经络,又垂下来。祁新雪去给他准备需要的物品,在只有两人的屋子之中,交谈之后便愈显平静。半天后,回风才说:
“你是观微的弟子?”
这一些老一辈的仙君们喊柳轻绮都喜欢喊“观微”。唐云意深知这一点,连忙点头。
回风哦了一声,又沉默下来。唐云意心里如爪子抓挠,久久不能平静,尽管回风平易近人,但是紧张与下意识的想要远离的心态仍旧难免。回风这种人,对于他来说便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虽然不太得当,却确实如此。他可以知道回风是振鹭山的人,知道他是曾经叱咤天下的回风长老,他可以学习有关他的经历,也可以亲眼见着回风,但是就是不能触碰他。他不能离得太近,也不能与他有交流,否则他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很多年后唐云意才会发现这其实是他对“神化”的一种下意识地排斥、某种反向的否定,但当时被他认为成是对权威的习惯性低头了,故而回风说什么,他答什么,每次答得不多,还就只有两个字。
回风问他:“你师尊是柳轻绮?”
唐云意说:“对。”
“啊,”回风想想,又问他,“那你有个师兄叫方濯?”
“我大师兄。”唐云意很谨慎,心想,看来大师兄在英雄擂上确实表现不错,连回风这样深居山中的人都知道了。
回风又道:“那守月必然是你师妹了。”
“是,”唐云意嗫嚅道,“我与守月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回风便不说话了。恰此时祁新雪正好带着东西回来,回风便不再与他分神聊天,专心致志渡起真气来。饶是回风这般能力,也没再短时间之内下定结论,足足有一个下午,三人都没有从屋中出来,直至晚上放饭时,回风门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抱着饭盒甫一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咣当声响。随即门被一把打开了,小师弟吓了一跳,忙往旁边一躲,就见里面窜出来道蓝色影子,头也不回一个,跟阵风似的卷起来,向着茅房奔去。
屋里,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同祁新雪说着话,望着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微微笑着,眉眼间却有着淡淡的忧愁。祁新雪跟在他身后,轻轻低着头回话,半晌,那陌生男子将手搭在祁新雪的头上,揉了揉。
小师弟一时看呆了,他头一回见到师尊这样恭顺地对待某人,也头一回看到一个陌生人将手就那样放在师尊的头上。但下一秒,祁新雪就注意到了他,眼神淡淡地一扫,便将他的目光给扫断了,迅速落到地上。他带着那摔得粉碎的目光不情不愿地从门边站出来,捧着饭盒往前一送,小声说:“师尊,给云意师兄的。”
“放到屋里吧。”祁新雪说。
那陌生人却突然开口了:“新雪,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祁新雪低了眉毛:“是,师尊。”
小师弟愣了一愣,再抬头时,看向那陌生人的目光却就不同了。紧接着那只原本落在他师父头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