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状,对吗?
没有伏兵,对吗?
方濯轻轻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将魔息调动,分了几缕到眼中——自打他在明光派听从柳轻绮的安排帮姜玄阳梳理了体内乱窜的气息后,这双眼睛似乎就有了某种新的功效:只要他愿意,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自己体内经脉情况,而若给予魔息充足,也许也可以看破一切虚妄之物,突破所有所谓的幻境梦魇。
但此前从来没有付诸于实践。原因很简单,当他做梦的时候,他无法认清自己是在梦境中。同样的,当他入幻的时候,他也当然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这一次算是一个例外。方濯不愿失去这样难得的大好机会,立即开始尝试——谁料一睁眼,倒真叫他从身旁看到一团又一团奇怪的黑气。这些黑气没什么实体,但一伸手,却又能明显地感觉到有轻轻的拉扯感从手背传出。好像这气体是什么尚未生出的胎儿,正探着小手好奇地摸索着世界。
说也奇怪,被这小手似的东西扯了一下,他的心里就立即涌上万千柔情,最硬的心尖都温柔些许,根本无法抵挡这样柔软的触碰,心甘情愿地伸着手叫它拉着。这小手轻飘飘地摸过他的手背,挤进他的手指,在掌心的掌纹处一点点捋过。
被拉住的瞬间,方濯发现他的眼睛没用了。黑气混混沌沌一片,但却叫人看不真切。隐约只能看到里面拢一只圆形,但不多时便生出双臂、长出双腿,仿佛长成一个人的样子。这人对他而言个子不高,似乎刚过胸口不久。那手也慢慢长大些许,从掌纹生发,摸索上他的手腕,最后将一整个都放到掌心中。
方濯的呼吸都迟滞了。这种感受如此陌生,可却又如此熟悉。从手指趁机摸出的骨头的岁数来看,这人岁数不大,十几岁而已。可是,除了师弟,他从没摸过十几岁少年人的手。但又好像不是任何一个的手,这俩的骨头可比他硬多了。现在在他掌心的,是柔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温软的。它奇妙、轻快,温柔而带着点点热气,叫他心醉神驰,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方濯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个用力,将这人从黑气中猛地拽出来。但闻“啊”的一声,那人蓦然从虚空中摔出,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胸口。方濯紧紧握着他的手,伸臂揽住他的腰,将他搂在怀里。一刹那,他一颗心里什么其他的感受都消失了,只知道望着他笑,幸福极了:
“师尊!”
柳轻绮趴在他怀里,不声不响。方濯只觉后颈上轻轻一紧,他竟然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肩膀。
被回抱住的瞬间,一股狂喜猛地冲刷了他全身,将理智完全淹没。方濯草草将九霄剑往腰间随手一插,两手慌忙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怕他跑了一样死死压在胸口上。只觉心底里如同被一颗蜜糖牢牢地包住,满心留下的只有狂热的快乐和甜蜜,这种异样的幸福促使他以一种温柔得能腻死人的语气开口:
“阿绮。”
他捧住柳轻绮的脸,将额头轻轻贴上,颤声道:“阿绮,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
柳轻绮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水润润一片。他抿着嘴唇,打量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探究,但却并没有之前的戒备。
这称呼在心里捏着、盘着,兜在心口上方,嘲笑他的懦弱多日,在此刻突然出口时,方濯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变态,浑身上下爽得猛地打了个抖。
柳轻绮望着他,好像还完全不能理会现在发生的一切。他理应向他解释解释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一句话也不想讲。就这么搂着、抱着,能贴一贴、亲一亲,他的心就十分满足。是,他就这点儿出息,心上人在怀,也旁的什么都不多想。只有这手掌慢慢往下摸,捋到他的后背时,才仿佛突然被按到了什么开关,叫他一个激灵猛地打出来。
“师尊,”他含着气声,颤颤巍巍的,“别摸我。”
怀里人仿佛没听到,依旧慢条斯理地轻轻往下摸。摸过脊背、摸过骨头,摸过那因紧张而微微鼓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