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苦(情感)(1 / 8)

不必旁人再多讲,方濯也已明白,这是一场进阶。衣服都被撑得破破烂烂的,一缕一缕破布条悬挂在肩头,看上去可怜巴巴。夜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尽数被吹干,对着磨得光亮的镜子看自己的“尊容”,不死心地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最后捂住半张脸,踉跄两步坐倒在榻边,悲鸣道:

“我变难看了,我师尊不会喜欢我了——”

柳泽槐哭笑不得:“瞎讲!他哪是这么肤浅的人。”

林樊也长出一口气,见危机已过,在一旁笑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呀。方濯,真没你想得那么狼狈。放一百个心吧。”

方濯说:“可是他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人啊!”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得到这个答案的?”

方濯的显相在这鸡飞狗跳草长莺飞的夜里猛地往前窜了数尺。他的两只手臂开始显相,上半身肌肉愈加鼓出,也已经有了显相的意图。面庞半面狰狞鳞片半面人脸,一眼望去实在不能不让人打个寒颤。由此观之,方濯的伤心似乎不无道理。

柳泽槐不甘于此,举着那瓶子敲敲打打,把最后一点儿榨出来逼着方濯喝下去,却依旧没能再推动他的显相半分。但拉开衣服一看,身上的各处已经隐隐浮现出鳞片的痕迹,胸口下有一点影子明显与其他不同,柳泽槐以灵息为指,尽量不作惊动地轻轻掀起,见其纹路繁杂、方向相反,便明白,这恐怕就是黑虬族的命门——那片逆鳞。

而巧的是,这片逆鳞正长在方濯的心口处。柳泽槐松一口气,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看着没,老天都向着你。黑虬族的这生死逆鳞可不是一定长在这儿的,能长在一个生来便能好好护卫的地方,是一种幸运。”

语罢,他又长叹一声:“恐怕你们回风门主说得对。你曾有纯正黑虬血脉的那个亲缘,怕是已往上推了三代。靳长老不信邪,定要让我喂你喝下这味掺血的药,就是希望可以推动你完全显相。蛮荒之地唯一一个能走出沼泽的千目枭的天资可不低,功力也绝不在你我之下,但尽管如此,却依旧只能做到如此地步,看来回风门主说得对,这一生,你也无法完全显相了。”

“我……”

方濯赞同不是,遗憾不是,反对也不是。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就又拿镜子过来照自己的脸。他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这显相后的狰狞面容而感到惴惴不安,柳泽槐却一点不惯着他这一碰到柳轻绮就容易伤春悲秋的性情,在一旁嘟嘟囔囔喋喋不休:

“哎,你说你也真是奇怪,我叫你打坐,叫你运功,可你一点儿没听我的不说,脑袋往地上一砸就一瞬间吸收了。什么意思?你脑袋之前被曲银光扇了一巴掌扇灵光了?”

方濯沉浸在难过中无法自拔。柳泽槐一把拍上他的肩膀,转头又跟林樊说话:

“哎,林樊,你以前见过魔族的美人儿没?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长得好看就成。你觉着他们,跟我们方少侠比——”

“好了!”

方濯一下跳起,一手一个把人往外推。情急下脸上鳞片更窜出来一点,直攀上额上的角要往外扩充。柳泽槐一时不察,被他一把推出屋子,却笑个不停。门咣的一声关上,下一秒又被大力打开,林樊匆匆忙忙奔出,在方濯一脚要踹上来的时候熟练地捂住屁股,一头撞了上来。

“看路!”

柳泽槐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笑容难掩。他扶稳林樊,道:“你跟他说什么了?叫他反应这么大?”

林樊哈哈大笑:“我跟他说——‘放宽心吧,方少侠。俗话说得好:花容月貌,亦不敌糠糟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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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变故,也是在这大胆的尝试之中产生的。就在变故发生的当天黄昏,方濯奉命去帮柳泽槐取东西,在随他的指引七绕八绕寻到了屋子里面的一间密室时,于密室的墙壁上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昏暗的光线中,一张干瘪的皮一样的东西沉静地被置于墙上。它的四角都被拉紧,用钉子紧紧钉住,而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