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
“方濯!”
林樊失声叫道。伐檀抵在地面,发出呲的一声长响,方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手拔出伐檀,白光已随他身形向前,将周遭映照有如白昼,连带天空都劈开一抹血色。再看时,方见这颜色并非是剑光,而是实实在在的血雾。这血迹来自于方濯重伤的肩头,也来自曲银光右肋下那只眼睛的尖叫,一团鲜血伴随着汩汩脓水奔涌而出,一瞬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方濯跪在地上,从下而上将剑狠狠刺进那只眼睛中,他自己也随着曲银光下意识地剧烈挣扎而被往后扇飞数步,人却反应很快,将林樊的肩头一揽,让他不至于磕上崖壁。他咬着牙,伸手在旁边乱摸,林樊忙道:
“找什么?你的剑在曲银光身上!”
“冰剑,来一把,”他说道,“把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捅瞎!”
眼睛向来是最为脆弱的部分之一,无论是人还是兽。两只眼睛长在脸上自然不可能让他得手,便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可没想到从背后偷袭不成,为了给林樊挡一刀,反倒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樊的手掌满是血,哆哆嗦嗦地跟着他一起找。无论是冰龙还是冰剑,虽然看着气势凛然,可是一旦被击破那便只有满地冰碴,不留存什么痕迹。而也是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本来就有剑,立即一跃而起要上前:
“我上!”
可在这一瞥后看到了方濯的脸,他又立即回头:
“你……”
也是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崖顶传来鼓声,林樊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不,不是鼓声,而是雷声。数名天山剑派弟子已不知何时聚集于崖顶,虽然人不多,可是人与人之间都有一条极细的线相连,有浅浅的灵流于其中传递沟通。但也果不其然,曲银光对于气息的感知极为敏锐,几乎是在雷声响起的瞬间便立即抬头,用另一只残损的翅膀一挥,魔息带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断鸿峡立即碎石滚滚,摇摇欲坠,天翻地覆。
但也就在山崖断裂的一刻,大雨倾盆而落。落雷一声宛如长剑劈开天地,好似天幕都要被震个粉碎,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气息都冲刷个干净,霎时一片冰凉清丽。而在被雨浇到的那一瞬曲银光便再度变得极为狂躁,原本已经开始变回原来颜色的眼珠宛如被血水冲洗,覆上一层赤色虹膜。而趁此机会,林樊立即冲到方濯旁边扶起他,手掌却微颤不敢更进一步,只好小声说:
“……方濯?”
方濯用一只胳膊挡住脸。他现在的感觉也不好受,雨水混着药粉再度倾盆而下,剂量太过不仅让曲银光痛苦,也总算影响到了他。他头顶发麻燥热,感觉像是有人凿开了他的头颅往里面塞烧火棍。他痛得想打滚,但咬破舌尖后流进口中的血让他好受了一点。额头上的角也似乎更大了一点,鳞片深深嵌入面颊,又往下颌攀去两寸。他忽的听到曲银光带着痛苦喘息的低沉声音自耳畔流入:
“小杂种,你知道狩猎本能被激发太过最怎样吗?无知竖子自讨苦吃,待我杀了你亲疏再取你性命!”
方濯宛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他下意识要向前追,可林樊的目光却叫他立即低下脸。
“别看我!”
“我不看你,不看你,”林樊连忙道,“你怎么样了?曲银光在往回走,他去追其他人了!”
方濯猛地又将头从臂弯里拔了出来。他瞳孔发紫,眼下涨得通红,却强撑着站起身。林樊按住他的手:
“你别动了,我去,他肋下的眼睛是吧?捅瞎了他他还有后招吗?”
“我也不知道。”方濯靠在崖壁,深深喘一口粗气,突然说,“但是你打过鸟吗?”
林樊看着他。尽管已经尽力掩藏,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落到他脸上的异处,最后不得不别过脸去。方濯吞口唾沫,尽量避开他的目光,说:
“不管是什么鸟,只要能够折断它的脖子,射穿它的肚肠,它就必然活不了。所以只要能碰到他,就能杀掉他!”
但是对战曲银光最费劲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