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再紧张,林樊也咬紧下唇,绝不把招式喊出来。只现在的他远不是几年前所能比的,剑锋干脆利落竖在胸前,掐诀速度也更快,几乎是瞬间身遭便骤然爆开一层细雪,而与之相对的,是自脚下延伸的一层坚冰。这冰面蔓延极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已经追到了曲银光脚下,随即迅速攀上,转瞬便将曲银光的半面身子冻结。
作为天山剑派每个弟子都会学习的杀招,它自有它的功效。饶是曲银光实力高强,一时半会儿他也无法直接挣脱这层束缚。接下来——方濯心里默念,就应该是伐檀第一次接下的那一招,他因为这一招认识了真正的林樊,也因为这一招得到了师尊的庇佑——林樊闭上双眼,眉头微皱,靠在岩壁上速掐数次。但这次剑影并非从曲银光头上浮现,而是出自于林樊身后。眼见那剑影愈加清晰,整座断鸿峡都好似骤然进入寒冬深夜,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干冷。在这紧张的寂静中,星星点点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冰层破裂的声响好似雷动,声声入二人耳中。曲银光身上的束缚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而他另一只翅膀也在疯狂扇动,一团魔息聚集在头顶,即将蔓延而下冲破冰层——
林樊猛地睁开眼。他一跃而下,在落地瞬间,身后剑影立即化出形状,一把巨大的冰剑立于身后,被他拖在手中。林樊双手攥着剑柄,双臂肌肉鼓起,咬牙大喝一声,一把抡起冰剑,在曲银光即将挣脱冰层束缚的瞬间当头劈落。
刚结成的冰面再度被轰裂,碎冰如同骤雨,飞溅而走,泼洒在各个角落。断鸿峡底炸开一团冰蓝色的灵息光芒,待到熄灭时,冰剑已经消失了。冰冷硝烟穿透了所有人的目光,曲银光的翅膀紧紧贴在身上,靠在崖壁上喘着粗气。他身上一层薄薄的魔息刚刚褪去,四周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气味。再一看,原来一只翅膀已经受了伤,呈现一个奇异的角度折断,鲜血淌了半个肩膀。
林樊拄着剑靠在一旁,喘了阵气,突然跪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几招耗费了他的大部分灵息,几乎已经无法再迅速填补起空缺,可却也不过伤了曲银光一只翅膀。他有些绝望地靠着崖壁坐下,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避曲银光接下来的报复。宛如破罐子破摔一样,他将头抵在石头上,提着眼皮看他。这只鸟高大而沉重,翅膀层层叠叠,一张开便能够将月亮全部遮住。漫山遍野,遮天蔽日。也无怪乎千目枭在魔族能混上个空中霸主,仅是这般体型和捕猎速度,也足够他于蛮荒之地占有一席之位了。
“天山剑派新培养出来的小子不错,单枪匹马竟还可伤我一只翅膀。”
巨鸟突然口吐人言,竖成一条线的瞳孔映照着面前狼藉,声音沉闷平静,却隐约带些隐忍。他将受伤的那只翅膀往后移了移,用厚厚的羽毛遮盖起伤口。曲银光往前走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不错。不过若你肯归附我圣教,我非但会留你一命,还会找人来为你疗伤,让你的躯体完全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痛的痕迹。”他伸出翅膀,探出一根羽毛,挑了挑林樊的下巴,“跟谁混不是混?别太教条,考虑一下。”
“天山剑派不是我的主,那是我的宗门,”林樊长出一口气,“我和你不一样。别想能把我从天山剑派这儿挖走,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不行。”
他话音未落,便被一翅膀扇倒在地上。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再支撑不住他的身形。林樊半幅臂膀磕在石头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曲银光也不打算与他多话,耳朵倏地一动,他突然回身,而手上动作也没停歇——既然相劝不成,那就不必多费口舌,翅膀瞬间化为铁刺,只一挥,一道凌厉的刃刺便穿透云雾,飞向他的心脏。
利刃纵身飞下,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间,便听到噗的一声刺透血肉的声音。林樊下意识紧紧闭上双眼,这临近死亡的异响让他的灵魂迅速往上一拔,但紧接着却重重地落下。他慌张睁眼,却并非透过灵魂看到自己将死的躯壳,而是一个人。此人挡在他面前,肩膀已被利刃穿透,疼痛让他的脊背都弓起,却仍牢牢挡在身前,手中剑锋一闪,霎时爆开一团飞溅着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