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早就已成亲,依旧生活在花岭镇之中。”
“但是村长拿出了证据,他说他找人算过了我的生辰八字,我的前身是花神座下一个小小的花侍,却因聪明谦和而受到花神的重用和喜爱。可当事不甚如意,我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而被贬下凡间,托生成为这一副躯壳,花神听说我在此,便只是想再看我一眼。”
“我不相信,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村长早就告诉了镇内所有人我是花侍托生,他们都让我去,说若我不去便为难我的家人,我……”
姑娘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自己的命运,也哭家人的命运。眼泪顺着血迹掉下来,哭了半晌,连衣襟前端都哭红了。柳轻绮没说话,只是给她递了个帕子。很快那帕子也染成了一张血帕,姑娘捏着帕子,似乎是很难置信自己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慢慢地接着说道:
“我只能去……我不能不去,他们都让我去,我不能不去……”
“我听从村长的指示,晚上前往花神庙,他说我只要在那里陪伴花神一晚就好了,我是花神的花侍,花神是不会害我的,我硬着头皮走进了花神庙,庙里只点了一盏灯,真的好可怕,还没坐多久,就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害怕,不敢出去看,就躲到了花神像后面,可却看到有一根桃枝戳破了窗户探进来,我吓坏了,可没来得及跑,就已经被当胸戳穿……”
桃花枝?方濯一惊,差点就要站起来了,手刚扶着地面想要往上撑,却被柳轻绮一把覆住了手背,用力按了一下。
“别急,”他轻声说,“让她把话讲完。”
方濯平复了一下呼吸,点点头,他知道现在打断这姑娘,就相当于将她好不容易回忆起的完整过程拦腰切断,按照她现在的情况,被打断之后再想起来可就不容易了。因而只能坐在原地,心焦如焚地听着,满脑子都是他们进入幻境之前的场景,怎么跟目前她说的那么像?
果不其然,接下来这姑娘几乎复刻了他们的所有遭遇:她被桃花枝当胸戳穿,但却并没有死,而是又宛如复生一般,看到自己站在家门口。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她害怕是花岭镇的人带走了她的父母,赶紧跑出去要查看,可花岭镇中也没有一个人。
她绕着花岭镇走啊走、走啊走,除了熟悉的房屋和空荡荡的庭院,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响声。她害怕极了,在街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大声呼喊着父母,却并没有人回复她。
直到天边突然打了一声闷雷,她以为要下雨了,赶紧躲在屋檐后,却突然看到花岭镇之外、在花神庙的位置,突然出现一颗巨大的石雕头颅,正是花神像的头——她没有方濯和柳轻绮那么幸运,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味地往前跑,可却又如何能奔得过花神像,被那莲花剑一剑劈穿,便再也没了记忆……
“我死在那个幻境里,我知道,”姑娘喃喃地说着,身后是一片迎风摇曳的稀疏的星空,“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复生,那枝花枝将我带入了幻境,我在幻境里死了,于是我也死了。我也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花侍,我是对的,他们并不是想要平息花神的愤怒,黄色衣衫也并不是要拜花神,他们要拜的,是别的东西,所谓的花神祭典,也是借以祭典完成那个不可告人的事。”
方濯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听到自己喉结上下用力窜动的声音。即将比邻事情真相的兴奋让他开始血脉贲张,而事件本身的诡谲又令他的紧张与下意识的退避提到了最高点。
柳轻绮握了握他的手,意味着让他镇定下来。方濯深吸两口气,尽量让夜风灌进他的肺腑,浇灭那些即将沸热起来的五脏。柳轻绮问道:
“所以,既然不是为了敬拜花神,那又是为了什么?”
姑娘鼓了鼓嘴唇,这个词语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困难。她的面部在夜风中愈加僵硬,露出半截白骨的手指顶着自己的唇角,几乎要戳破那些脆弱的濒临腐烂的血肉,往上提了半晌,才终于磕磕绊绊地将这个词语从舌尖艰难地吐出来。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