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我刚说的是真的,我太想见你了,所以听说你今天能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刚才好不容易提高一点的声量又降了下去,颇为不安地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师尊,你要累的话,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柳轻绮打断他。随后立即翻了身,将脸藏在黑暗中,不让方濯看到他忍俊不禁的面容。他强忍着笑意,故意硬邦邦地说:“我太累了,睡觉吧,不许聊别的了。这儿就一床被子,你回你屋睡去。”
“不行,师尊!哎呀!我就在这儿!”
方濯面上神情彻底崩裂了。他手忙脚乱抬手去捞,一把从身后把他搂住,跟枚铁锁似的紧紧扣着他不肯松手,彻底原形毕露。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迅猛而急切,手臂像是要把他融到自己骨血里一般用力,嚷道:
“我都一个月没见你了!我得跟你睡,师尊。再叫我今晚自己一个人睡我就会死!”
柳轻绮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笑出声来了:“你那么多年一直自己睡也没死啊。”
“那是空有躯壳,是行尸走肉,”方濯眼巴巴瞧他,“没被子没关系,我把我的被子抱过来。但是师尊咱们得说好,你不能锁门啊。你要锁门今晚我在你门外打地铺。”
“不许,没用。别丢人。叫你师弟师妹看见了又以为我虐待你。”
“他们哪会这么想,他们现在都觉得我会对你不好,”方濯道,“就算是打地铺,他们也会觉得是我应得的……”
柳轻绮再忍不住,噗嗤一声破了功,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声就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住了嘴。其余的笑声便沉闷地跳出来,雷雨将至前的池塘似的。
他笑得开怀,心中万分愉悦,方濯却在背后傻了眼。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一把扯过被子就要把自己裹起来。但就在他马上要把最重要的东西——那颗带着一张马上就要冒烟的脸庞的头——团起来的时候,柳轻绮一边笑一边在背后拍他的肩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方濯也害臊得不行,刚才还黏黏糊糊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就不想理人。柳轻绮一边笑一边推肩膀催促他:
“乖乖,出来,出来。逗你玩的。看师尊给你什么好东西。”
“我不要你的东西,”方濯脸烫得能煎鸡蛋,“我那么想你,一月没见你,想看看你想得都快死了,结果你还是总惦记着拿我开玩笑。”
“嗯——”柳轻绮拉长声音,“真不要?”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方濯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一把就掀开了被子。他紧绷着嘴唇,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尽自己最大可能做出严肃神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本已经做好了用眼神让柳轻绮感到愧疚的准备,可映入眼帘的不是这人为了哄他出来的托词,而是当真被托在掌心的一枚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并且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轻绮便已经拉起了他的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掌心。
“试试。”
他笑眯眯地说。方濯低下头,借着那点儿月光,看清是一枚玉戒躺在掌心。光滑水润,无瑕通透,成色极好,一看便知只是找寻原材料,就绝对需要大量功夫。
这绝对是方濯一生中较为丢人的时刻之一。他自认也算是历经不少风浪,除了柳轻绮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这么不顾颜面了,而方才就刚被他三言两语轻松耍过,分明已经决定不再信这人任何甜言蜜语,却在下一刻就立即破了戒。玉戒躺在他的掌心,像是一只蝴蝶停留,让他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好像吹一口气,就会把它惊掉了、吓跑了、从此再也找不回来了。是以在那个夜晚,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看个不停。柳轻绮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剖去了玩笑,眼底便像是淌着一条河那么温柔。他左看、右看,上瞧下瞧,最后从方濯掌心又将那枚玉戒取出来,作势要往他衣带上系。
方濯赶紧一把按住他的手,动作很快,声音却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