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派里也不管事,脸色早就变得不太好看了。柳轻绮勉强爬起来,在廖岑寒的帮助下坐起,摸摸这个又呼噜呼噜那个,勾起嘴唇笑了笑,说道:
“是。岑寒说的没错。今日虽不同往昔,可我振鹭山也今非昔比。既然掌门师兄敢让他们进来,就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不要担心。”
唐云意还想问什么,看他嘴唇苍白,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只说:“那好吧师尊,我去叫大师兄,他说了等你一醒来就要告诉他来着,等等我。”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柳轻绮却喊住了他。
“别去了。”
唐云意一愣。柳轻绮说:“让他不用急着回来见我。忙完后先睡一觉。不要着急,我一直在这儿等着他。”
“那东山师叔呢?”
“他也别来,”柳轻绮顿了一下,说,“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来。我想自己静静。”
他虽然醒了,但腰间缠了一圈又一圈,脸色也苍白,不像是好样子。这话与请人基本上无异,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他现在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吞口唾沫,纷纷点头离去。走之前廖岑寒顺手抓起床头的药碗要带走,这个动作却让柳轻绮想起来什么:
“等一等,杳杳呢?”
廖岑寒连忙道:“哦,杳杳、杳杳,杳杳大师兄带着呢。”
他以前不知道杳杳是什么,难免提起来有点磕绊。柳轻绮眉眼安静,沉默地听他磕绊完,点点头。
“好,”他笑了一下,“那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师尊,”君守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大师兄走之前特意叮嘱过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屋里,我怕他……”
“对,是我说的。”
正踌躇之际,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这一下才像是终于见了天光,几个人的眼神都亮了,立即回头望去。但见方濯背光而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手里提一把长剑,剑柄处拴一红穗,已随着时光消磨而褪了色,但留流苏斑驳。
“辛苦。”他冲师弟师妹们点点头。唐云意一骑当先:“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师尊刚才还问你!”
“是么?”
方濯笑了笑,眉宇柔和,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并不轻松。这样的沉重像一面屏风,遮开几人之间的距离,廖岑寒立即意识到不对,同他简单说了两句,便一手一个把人拎走了,不出几时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相隔数十步距离,眼神却引至一处,久久而不能分开。
在漫长的沉默后,方濯率先举步,走入屋中。他关上门,将剑放在床头,一掀衣服坐了下来。柳轻绮望着他,苍白面容下沉静如水,好似从来没有为昨夜的事有过半分波动。
半天后,他才说:“你回来了。议事如何?”
“师尊,”方濯说,“首先,我想跟你道歉。我应当提前问你想不想要杳杳、需不需要杳杳。我这么想过,但我又怕你告诉我你真的不要了。只用观微剑自然不是长久之计,而这世间,除了你原来的佩剑,我想不到还有哪把剑配得上你。”
“但我没想到会这样,师尊,”他那漂亮平静的眉眼突然向下一耷,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将哭未哭的无助神情,但手指稍稍一紧,便将这冲动给憋住了,“你为什么又——”
“阿濯。”柳轻绮打断他。他深吸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师尊,对不起——”
“但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他低下眼睛,轻声说,“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你再不想要见到它,它也发生了。如果这个责必须要我担,这件事必须要我去做,那我逃也逃不掉,这辈子都逃不掉。”
他不痛不痒地笑了一下:“所以,好吧,我认了。我必须要去做的我会去做。同样的,若世事必叫我死,我也会去死。”
方濯一把握住他的手:“不,我不要叫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