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一场雪(5 / 6)

知道,但我总觉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师兄已经很厉害了,可为什么师尊还要这样以身犯险?振鹭山教他的功法足以让他在同门中成为翘楚,又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去求那枚魔石?”

“就为了这么一块石头,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子……”

她说着说着一鼓脸,咽了口唾沫,将那一点酸楚吞下去。她感性,这是一种绝妙之品德,但慢慢地她也有点讨厌这副做派,宁可自己心硬一些。廖岑寒叹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两人低声商讨着什么时候去帮方濯换班,唐云意趁他俩不注意,才慢吞吞地扒上来,瞧着屋内方濯的背影,白日里初见时的师尊容貌始终在脑中徘徊不去。

他的手指扣紧了窗台,后背僵硬,手臂却没什么感觉。他愣愣地望着,似乎忘记了思考,可就在当夜,他便做了一个梦,梦见战场风声凛冽,黄沙莽莽,远方山峰隐藏在滚滚烟尘之中,已然看不真切。他在那无边无尽的荒野中走着,身边似乎有人,又似乎没人。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蝉轻轻敲着夏日的阴影,洒下一串滚烫阳光,可落到手中却成了一把剑。身侧刀剑嗡鸣声骤起,紧接着叮叮当当像是谁在交手,他回身一看,却正巧就瞧见一道白影摔在自己身侧,心口赫然捅着一把长剑。

他吓呆了,蹲下身将那人翻过来,却在上面看到柳轻绮一张脸。他苍白着面色,咬着牙,一把将剑拔了出来,瞬间血流如注。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轻绮按着他的肩膀一把把他压下,长刀就此劈开了他的后背,血溅了他一身。

唐云意目眦欲裂,感到脸上一阵热,不知道是血还是泪。他张开嘴,想尖叫,可分明感到喉咙已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吓得仿佛马上就要晕过去,一把掀过柳轻绮想试探他的鼻息,可眼前却骤然晃过一张遍满血污的紧闭着双眼的脸,这一下让他猛地回想起什么回忆,心脏倏地一坠。

面前场景大变,换成了一间破旧的燃着灯光的小屋,他那正值青葱年少的当年,他顺着昏暗月光,掀开那纸糊的窗户,向里小心翼翼窥视一眼,那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出现在眼前,猝然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唐云意后退两步,却踩到一根枯枝,摔倒在地。他瞪大眼睛,一阵从未有过的极度的绝望和恐慌涌上心头,几乎将他完全淹没,再至这无情神思之中溺毙。那种格外的悲伤猛地将他击中,像被一枚钉子狠狠钉在地上,他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他不知道是在哭谁,哭自己哭他或是哭月亮,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所思所想,可这种恐惧只有眼泪才能得以消解一二。抬眼看空无一物,朦胧眼前唯有月色滚滚流淌,一株巨大的桃花树若隐若现,可那颜色分明并非是桃红,而是鲜血染就,淅淅沥沥如灯一般,噗啦一声坠落。

他哭着哭着,突然就有人把他推醒了。这股强烈的失重感让他从榻上一跃而起,却忽觉鼻间堵塞,面颊黏腻湿润。旁边蹲着方濯,也被他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说是他路过要回屋取东西,听到他这屋有动静,进来看看。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他在哭。唐云意愣愣地望着他,泪流满面,他现在不比方濯要更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他爬起来,问方濯是否要替班。

“不用,”方濯说,“我看着他就行。我只是、只是路过,听到你屋有奇怪的声音,害怕出事。”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番:“你哭什么?没事吧?”

“没事,”唐云意跳下榻,“你去睡会儿吧,我去、我去守着师尊。你放心就是。”

“不……”

方濯想拦他,唐云意迈出去的一步却突然崴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摔倒在榻边。方濯吓了一跳,赶紧来扶他,唐云意坐在地上,掌心被磨破,却透过窗户看到窗外一片雪白,原来是又下了大雪。大雪,大雪,永无止境的一片旷野,仿佛便如此蔓延至天涯,不知为何,他突然泪如泉涌。

大雪压塌了观微门前一束梅枝,也将遥远山河外庭院中一把锄头沉沉地陷于泥土之中,发出一段被捂在罩子里的风铃似的沉闷响声。风雪拍打着窗棂,在这无声的夜色中宛如万户捣衣,月色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