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正要转头,肩上却突然一重,转身一看,柳轻绮一手提着剑,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他,眼神虽然和善,内里却冰凉,似冬季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冷而沉寂。
“走,我们杀出去。”
“这是……”
地面已隐隐有异动,方濯知道此处久留不得,但还是分了一眼给他手中的剑。可这一眼却了不得,怎么看都不像观微剑,方濯盯着那剑身上繁杂古老的剑纹看了半天,才一下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这是倾天剑?”
柳轻绮含笑看他。方濯突然有如醍醐灌顶,想起什么,低头朝着自己手中看去,却见伐檀嗡鸣不止,其上不知何时已经萦绕了万千缕紫黑色的魔息,与以往完全不同,甚至又愈演愈烈之势,似一丛烈火,直往天空拔去。
他完全愣住了,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肩上却突然一重。随即,一声令人胆寒的剑鸣铮然从身侧而起,柳轻绮一手执倾天剑,另一手往身后一摸,不知怎么的就又摸出一把剑来。方濯对这把剑是熟悉至极,眼睁睁看着似乎不久前刚穿透他心口的观微被柳轻绮熨帖地于掌心转了一圈,便忽感到地面一阵震颤,头顶如暴雪欺压,浑身倏地一冷,柳轻绮便已上前一步,将他掩在身后,双手执剑,迎了上去,铛的一声,便与那从侧方如鬼魅一般倏忽一拐的长刀撞到了一起。
-----
廖岑寒与君守月随着叶云盏赶去的时候,山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多数聚集的是振鹭山的内门弟子,由于担心双方情绪激动容易出现多种过激行为,为了以防牵扯到太多,云婳婉下令不许外门弟子靠近此处。聚集在这里的只是内门弟子,还是资历比较久的几个能派的上用场的,顾清霁同祝鸣妤站在一处,正在云婳婉身后严阵以待,转身看见叶云盏,也将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点头行礼。
“师叔。”
廖岑寒来的急,路上只是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放眼望去,才知道为何明光派会这么激动——不该来的全来了,该来的一个都没来。他们此来就是为了找柳轻绮“讨个说法”,结果不止观微门主,观微门下一个都不在这里,倒是雁然德音噼里啪啦来了不少,人倒是凑得挺齐,可惜属于人家要鸡蛋灌饼你给人家炒鹅卵石,这要是还不生气笑脸相迎,的确也得有点水准。
是以廖岑寒还没挤进内围,便听到有人在前面高声叫喊:“……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看你们阅兵的。来这么多人有什么用?观微门主呢?你们观微门下那个管事儿的大师兄呢?”
听见这个,廖岑寒不合时宜地一咂舌,不动声色地想,方濯这声名真了不得,越俎代庖的光荣事迹都传到山外去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就算是柳轻绮不爱干活最青睐当甩手掌柜,振鹭山也不会对外就这样宣传他。方濯能怒斥陛下谋反,那怎么着也是宗门里自己的事。何况在外他也给足师尊面子。谁会闲的没事儿往外乱说?至少魏涯山不可能,观微门下也不可能。
他这么想着,君守月却脾气爆,因着姜玄阳莫名身死的事儿,她的心里总一块鱼刺卡着,对这个死人的复杂情感笼统而简单地收聚成为“厌烦”,颇为痛恶地往外看了一眼,冷冷道:“真是晦气!”
叶云盏拍拍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话,他自己却轻咳一声,扬了声音,冷笑着说:
“你们门派的弟子被你们自己作死了,竟然闹着要找别家要说法,这又是什么道理?徐亦游,你要是当真脑子不好使了,我不介意帮你卸下来换一颗。要不你现在到甘棠村去找只狗来问问它愿不愿意以身试道?反正时间也来得及。”
那为首的神色肃穆,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堵在门口,闻言脸色却是愈黑。很明显他就是这个“徐亦游”。若柳轻绮在此,他一定会一眼认出,这就是当日他夜闯高塔时追出来的几个明光派的长老之一。他看着还年轻,只是手背上青筋虬曲,皮肤略有皱痕,明显是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鹰隼似的冰冷而锐利,剜了叶云盏一眼,没理他,只冲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