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勾结魔教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两人目光正对,凝然而视。那眼神中究竟有什么东西,方濯说不好,但其中所蕴藏的一切:疲倦、哀伤、似言语一般的卓然还有那种淡淡的旷达,似乎也不该出现在姜玄阳身上。这一切都让他变得非常陌生,短短几月不见,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方濯原先见他便不悦,今日至此,却滚动一下喉结,也只能说:
“为了这么个人搭上一条命,不值得。”
“我知道。”
“你若真的死了,明光派就真的再无人管。能翻盘的最后一个机会都消失了。”
“我知道。”
“你自小长在明光派,难道仅因一个所谓的报恩,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而置门派于不顾,最后甚至还要看它一步步沦为魔教的鹰犬爪牙么?”
这个问题姜玄阳是不可能答上来的。换作明光派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答上来。又有谁能同时两手兼顾,既完满公众的期许又实现自己的打算?似乎在这二者之间,舍弃是必然要舍弃一个的。而多数人绝非圣人,想要从中做出自己的选择,难如登天。
于是,在这相当长的时间内,两人又是一句话没讲。姜玄阳闷声不吭,读出他的痛苦从来轻松。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从两者之间捕捉到一个中间地带的人,此前他的一切行径均说明了这一点。他不懂变通,貌似害了别人,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害了自己。
但想要一个人得以改变,实在太难太难。他向来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对他讲明了利弊,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他也会向后退去,重新回到极端的死路,向着悬崖一路狂奔。
“……我师尊他,对我有恩。”
好半天之后,他终于又说道,可这一句却已经点明了他最后的抉择。
方濯闭了嘴。
姜玄阳道:“我知道他的很多秘密,我也知道终有一日,若我对他无用了,我就会被抹杀。但从我拜入山门起,他便是我师尊。我自小不受亲戚待见,他们向来将我当天煞孤星看待,否则我也不会进明光派。我自小,只受我师尊教导,我的刀法出于他手,我也得亏他才能活到至今,他对我,不仅是师父,更如再生父母。”
说着话,他手指微紧,眼中流露出些许痛苦的情绪,停顿片刻,才又慢慢道:“我知道他的很多想法都是错误的,我也知道,他向来不是那般正直的人。我知道明光派决不能到他手中,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不能由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毁去,我师叔做这个掌门才是最正确的,尽管他是我师尊,可是我不能帮他。”
“但是说来简单。到底,他是我师尊,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既不能到师叔面前是告发他,也不能出手制止,只好屡加暗示,请师叔仔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师叔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在发觉我师尊心有不轨后,竟然直接化了他一身修为,险些将他逐下山去。”
“什么?”
方濯这可真算是大惊失色,也是在刹那间,他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我说为何肖歧就算是冒着这般风险都一定要修习魔功……”
姜玄阳沉重地点点头:“因为他体内的灵息已经消失了。师叔化了他的灵力,毁了他的灵根,只因顾及着最后一点师兄弟情谊才将他留在山上,此事也没有传出去,我知道,是因为他本来打算将我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
“……”方濯道,“这个我知道。你们明光派,现在若说是还能当下一任掌门的,也就是你了。”
姜玄阳道:“所以,我知道此事,便也明白了为何他后来一定要修习魔功。我也知师叔去得蹊跷,必然与我师尊有关,可当时大错已铸,覆水难收。”他将惊鸿刀从旁边拿过来,啪地往方濯面前一推,淡淡道,“这把刀,便是我师叔何为何掌门亲手为我打的。他人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明光派最好的掌门之一。可我师尊害死了他,我却并未来得及制止。只由此来说,我也有罪过要赎。”
“惊鸿刀”刀如其名,刀锋锐利,通体漆黑,出鞘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