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说。”
方濯很和蔼地将手往桌上一放:“爱说说,不说滚。”
廖岑寒瞪了他一眼,随即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低着头闷了半天,又抬起头眺望着窗外,目光憧憬而充满希冀。隔了一阵才终于小声说:“‘我想你。’”
“你说啥?”
“‘我想你。’”
方濯直起身来,战术后仰。
他盯着廖岑寒的脸看了一会儿,看得这二师弟原本微红的脸庞一点点随着他的目光变青了。
“你干嘛?听了就走吧?还在这儿坐着干嘛呢?没茶给你喝就别赖在这儿了。”
“哦,行,我这就走。”方濯撑着桌子站起身,盯着廖岑寒,表情还是十分神秘莫测。
廖岑寒被他看得后背都发毛了:“你到底要干嘛?你没听清?”
方濯说:“听清了。”
“听清就快滚吧。”
“又忘了。”
“……”
又跟三师弟串了口供,要是师尊问起来,就说他在寻风崖上参悟无上绝学。
为此那小老三掐着腰,站在窗边一阵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头,笑声非常圆满: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风水轮流转,你方濯竟然也有一天要找我来帮忙!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仅找你,我还要告诉你,如果这个忙你不帮,那你藏在床底下的那本春宫图我马上就会给师尊拿过去。”
唐云意瞪起眼来,憋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那不是春宫图!”
“哦,”方濯抱着胳膊仰到椅背上,“龙阳图难道会更高一等吗?”
“那不是我的!”
“好,那别人给你的会更好看一点儿吗?那么把它从你手里拿出来给师尊看师尊的心情会更好一点儿吗?”
“……”
在清楚得到了老二老三的鼎力相助(指按着他俩的后颈逼迫他俩发誓)之后,方濯便开始准备施行这一逃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买通君守月,要死一起死。
为了把君守月也拉下水,方濯甚至率先写好了脚本,前一日咬着笔杆在课上冥思苦想,笔毛都快给他拽下来,冥思苦想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最后终于歇笔,确认此故事一定就像一把利剑,不把君守月给戳死就算他白活这么多年。
待到亥时一过,方濯便打算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是先偷偷摸到人家小师妹的房里(当然学名叫“偷鸡摸狗”),给姑娘吓了一跳,差点一剑劈脑袋上,给他额头开个简易版寻风崖。
君守月不知他突然来访,已然换上了寝衣,正坐在床头擦剑。忽听得窗户一声吱呀作响,紧接着一只手推开窗,黑影如鹰般矫健,无声无息地跳下来,从黑暗中伸出手去,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骤然炸裂在耳侧:
“师妹——”
君守月瞪圆了眼睛,当即利剑出鞘,转手就要劈出去。
这观微长老座下唯一的女弟子自小在振鹭山便极受宠爱。她从十四五岁的时候便开始时时刻刻提防身边各种各样的危机:这些精力过剩的年轻人们表白心意的方式多种多样,走在路上突然碰见一束野花杵在自己面前(鬼知道这人是怎么在鸟不拉屎的振鹭山上找到这样一束野花的),吃饭的时候突然被人拦在路中当街告白的事情时有发生,乃至于上完茅房出来发现墙上蹲了一块青白色的衣角、上完课回屋的路上被十几个人围着突然开始吹拉弹唱,那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从天而降,穿着一身火烈鸟一样的衣服,在这偌大的振鹭山上简直如同狂奔怒放的火一般,灼灼燃烧着,向她走来。
那人头上还带了个恨天高的帽子,帽子上长了两根须须,活像个唱戏的。那时他也一种西洋戏的夸张动作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举着花,另一只手则在怀里掏来掏去,一把拽出来一张稿子。
他拖着长音,情感丰富发自肺腑地朗诵道:
“啊!美丽的、甜蜜的君守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