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咱俩也已变得这么生疏。有那么多次你都没认出我来,我挺伤心。说句实话,魔尊大人本来不让我出来,可我没办法,我就是想说话。你要是嫌我烦,随便你。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人,除了魔尊大人,我也就认得你一个了。”
秋无夜在放屁。他这么能说,这么能犯贱,总有和他一样愿意牺牲他人取悦自己的狐朋狗友,因而朋友绝对不算少。故而,当他说“我只是想见见故人”的时候,柳轻绮的耳鸣已经好了一些,听到了一点。但他鸟都不鸟他。
秋无夜在前方上蹿下跳,左摇右摆,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手中“伐檀”飞来晃去,几次抵近柳轻绮的脚边,他也一动不动。
他知道秋无夜的底细,明晓他的把柄。
柳轻绮不怕他。甚至如果他能像更早之前那样平静、冷静些,他甚至可以将秋无夜当个笑话看。
只不过现在是个有些烦躁的笑话,嘴角勾得有些勉强,但却不妨碍笑容肆意。
柳轻绮头在痛,胸腔却义无反顾地往外扩张。他的状态在“这么多年”的来回重复与回忆之中趋向稳定。柳轻绮抱起肩膀,随着他一歪头。他笑盈盈地说:“秋无夜,真要论起来,你现在可比不了我。你也说咱们是故人,那故人就大发慈悲奉劝你一句:别自取其辱。”
秋无夜饶有兴趣道:“哦?柳仙君,这话说得可真让人在意。当年被我吓成那样的人不是你啦?”
“可我还活着呀。”
柳轻绮说。他笑容温和,语气平淡,带着一点温柔的体贴。可心里却极为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活着”一词说出口,像摸了一片叶子,黏黏糊糊得粘在手上,但甩一甩也就掉了。特别是对着方濯这张脸,这种感觉便更甚。他想要再次要求秋无夜换回他原来的样子,或者是随便变个什么人都好,燕应叹也行,就是别拿个方濯杵在这儿,他不想看这种飘忽不定而又带着无情的冰冷的笑容。
秋无夜说:“好啊,谁没活过似的?我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灾,生活美满。不好吗?”
“好是好,可惜太好,”柳轻绮说,“你在十年前扮成我的样子引诱我师尊去往百宝巷时,就已经被我师尊一剑砍了。阁下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彼时阁下人首分离,血溅了我师尊一身。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救不回来了,但是后来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出现……就像现在这样。”
柳轻绮抬起手,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拈了一小朵无名花。他轻轻碾碎花瓣,随着那一点黏腻的汁水与碎屑顺着手掌漫流而下,秋无夜后退两步,身形突然开始变得透明。由于他还顶着方濯的脸,场景登时变得格外诡异。
此人倚靠着树干没骨头似的身姿突然挺直。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渐渐消失的双脚,突然跳起来,想要触碰一下地面。他大声喊道: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阿绮,你不能杀我,阿绮!”
他猛地倾身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在地,踉跄扑来要来抓他的手。柳轻绮撤回手指,将花瓣丢到地上。他静静地说:“花叶塑身?燕应叹为了你还真是用了大手笔。”
他的目光顺着秋无夜的全身看了一圈。随即蹲下身去,与之对视。
秋无夜的身躯越来越透明了,整个人如同尘埃般被风吹起,又了然而落。那花瓣并没有被完全碾碎,只失了水分,在地上渐渐枯萎。最初他还能叫喊几句,可不多久后便失了声响。那双眼睛含着泪,面色恐惧到近乎狰狞。他拼尽最后的全力大喊道:“救救我,阿绮,我是你父亲……”
“你是个屁。”柳轻绮说。
“你不能杀我!我救过你的命!”
“当时是你要了我的命。”柳轻绮蹲着身,目光穿过身形,像是一阵寒风骤然吹熄一丛淡淡焰火,“三次。我死了再活,活了再死,一切都是幻象,都不是真实的,就好像现在的你一样。秋无夜啊……”他倏地一笑,轻声道,“当时你得逞了,好一番风光。可是最后呢?到底不还是燕应叹的一条狗。秋无夜,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