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露打湿了芭蕉,冰凉的水珠迸溅在趴在叶上酣睡的春虫的身上,惊起一声短促的虫鸣。
封离的手环在李闻歌的身侧,没有放开。指尖摩挲着她环带上的沟壑,拨弄着后腰别剑处的纹理,低叹道:“别的话,在下不再问了。只有一句——”
“恩人不会将在下丢在这里的,对吗?”
李闻歌摸了摸他的唇角,笑侃:“岂敢食言。”
还没吃到嘴呢,哪里舍得啊。
“这院子里,有人在招魂呢。”她凑近他的耳边悄声道,“你先前说,我若是喜欢那尊玉观音,你可以想别的办法把它弄到手。”
“你怎么弄?”
她顿了顿,“你若真有这样的本事,想必安危自是无忧,也不必由我护你周全。”
“我需要一个留在这里的合理的契机。正巧今日百草堂的医师也在俞家替那位姑娘问诊,蒂罡的伤症也能得到救治,一举两得之事,为什么不做?”
封离失神。
也是,若她要用别的方式,等着他们的麻烦的确不小。就算是与那医师串通一气,谎称会替俞成玉医治,可他们身后还带着一位伤员,更不可能以医师的身份在此小住。
她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机会。
“在招魂么……”
李闻歌顺着他的衣衫慢慢抚向扣在她腰际的那只手,在他的掌心里勾画,“是啊,有妖邪祸乱人间,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是……又要委屈公子了。”
“没关系的。”封离听着这话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恩人救了在下的性命,只是这一点小事而已。”
“在下不会让恩人失望的。”
*
待她出了房门,天上星辰已然铺了整面。
李闻歌提着药包下了小楼,穿过了一条回廊才看见有仆从的身影。有人带路自然方便了许多,她不愿假手于人,婉拒了对方要替她煮药的提议,跟着她去了一处小厨房里,将药包拆开放在了药盅中。
“这是平日为我家大姑娘煮药的屋子,这几盅都是大姑娘要用的汤药,您就在那边的小灶上温药吧。”
李闻歌闻言颔首,“多谢带路。你去忙吧,我在此处守着便好。”
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抬手掀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盅药炉的盖,只见扑面而来的滚烫的热气之下,是沸腾着的黑漆漆的药汁。
闻着有些苦味,像是黄芪。
不过汤药上头什么也没有,应当是选的年份久沉水好的药材,补气养血用。至于另外几个药盅里头滚着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一共六盅,人好不容易醒了,就要灌这么多的汤药,倒也不怕火候过猛。
眼见着蒂罡的药好了,李闻歌用湿布裹着把送回阁楼去,将睡熟了的人叫醒,看着他服下,又退出了屋子。只是她并没有要歇息的打算,仍旧是沿着方才的路换了个方向,往前院去了。
顺着俞老爷子今日走的那处踏跺,李闻歌慢慢走上了楼,在二层转角处抬头见上头隐隐有些光亮,还有翕动的人影,想必那位玉姑娘的闺房应当就在这上头。
方踏了两阶,迎面便来了两位步履匆匆,端着洗子的侍女,险些就要与她撞上。
“奴婢见过姑娘,姑娘可是来寻我们家老爷夫人的?”
踏跺狭窄,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上面,就将李闻歌的路全然给挡住。她依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来看看玉姑娘的。”
两人登时便变了脸色,扶着洗耳的手往腰处提了提,踌躇着开口道:“夫人吩咐过,大姑娘的卧房不许外人出入。大姑娘今夜方醒,高热未退尽,如今尚有些神志恍惚,夫人是怕大姑娘见了生人受了惊吓才如此,还请姑娘莫怪。”
“这样啊。”话说到这里,李闻歌也不好再坚持着上楼去,便折返了身,同两位侍女边下楼便说上两句话。
“我瞧着楼上那般亮堂,似乎有许多人,还以为能前去看望一二呢。”她话毕